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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使命与宿命:游弋在诗评和诗创作中的敬文东

侍仙金童3个月前 (05-26)大家论战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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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使命与宿命:游弋在诗评和诗创作中的敬文东

 

 

 

——唐明草鹤谈诗之敬文东(篇)

 

 

 

文/唐明、草鹤

 

 

 

     唐明:草鹤老师,时序入夏,蚊篆蝇隶,一壶茗烟,故说诗,两盏茶汤,赋新辞,延及中国诗坛,“六大批评家”不可以不提,盖因对诗界“纵横谈”产生过影响,说到某某就难免不涉及到此人谁谁写的诗评,如是这般则须倒过来绪论,寄予如李泽厚、谢冕、徐敬亚、朱大可、耿占春、敬文东等这样的大方家,引述概说,坐而论道。李泽厚主要偏重于从美学思想史方面考虑,除对朦胧诗前后大致发展轨迹和脉络,对当代美学形成奠定基础和造成巨大影响力外,基本很少再深入展开系统性研究,但也足以聊以自慰,毕竟凡被其提及者,均可以进入中国思想美学史范畴;谢冕和徐敬亚,则由于“三个崛起”的作用,前者被誉为朦胧诗之父及助产师,后者因主持“1986′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展”,并主编《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而名载青史!……且徐敬亚之《崛起的诗群》《圭臬之死》《隐匿者之光》等,均是此方面评论总括,梗概始终,为后继者指明了方向;朱大可和耿占春偏向于“诗学及诗艺”,呈现出大架构、体系化研究,及诗歌成因与理论梳理和使之学术化的构建;敬文东则主张诗歌综合性分析,以“跨文体、外延性、知识化、整体观”,去把握中国诗歌在当下“个体与社会、现实与冲突、跨界与介入”之间彼此互为表征的繁乱及喧嚣,人性和个性化,农耕文明与都市化进程,乃至人文地理观念和区域之间,相为契合或矛盾的不协调性,更深度诠释和解构出当代中国诗态形成与蛰伏之状,所构成的心理影响及方方面面。在这其中,尤以徐敬亚的前瞻性及先锋意识、朱大可的犀利洞悉、耿占春的理性稳健、敬文东的深入社会具体的视觉、肌理、结构与诗歌所处时下的状态,而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草鹤:唐明老师,分析得很准确、很充分,很到位。今天我们刚好收到一组著名诗评家、诗人敬文东的作品。敬文东,1968年生于四川剑阁,其做为六零后代表性诗评家,可谓命运多舛,初学生物,后转入文学,1999年获文学博士。学术著作有《流氓世界的诞生》《指引与注视》《失败的偶像》《随“贝格尔号”出游》《事情总会起变化》《牲人盈天下》《皈依天下》《艺术与垃圾》《感叹诗学》《小说与神秘性》《新诗学案》等;并著有随笔、小说、诗集多部,如《写在学术边上》《颓废主义者的春天》《梦境以北》《网上别墅》《房间内的生活》等;另有学术文集,《被委以重任的方言》《灵魂在下边》《诗歌在解构的日子里》《用文字抵抗现实》等。……唐明老师,敬文东因诗歌评论,多次获国内重量级大奖,并因之载誉诗界。——用其“第二届『西部文学双年·小说奖』答谢词”,不无幽默的话言,“作为一个前生物学专业很不合适的学生,20年前,我决定改学文学,是想当一个创作者,具体地说,是想当一名诗人。但我很快就悲哀地发现,我不具备诗人的才华;最后,只能随波逐流,成为了一名跟学术研究和文学研究有关的学徒。”而其在另一次诗歌评论“获奖感言”中说,“我从小的理想,是做一名科学家,而不是一介文人。作为一个未遂的物理学家,我在学业上虽不敢说历尽坎坷,但也几经辗转,最终,歇足于广义的文学研究或学术研究”。——这就是敬文东从文经历,是不是和许多著名作家、诗人弃武、弃医从文很象,譬如沈从文、臧克家、郭沫若、鲁迅等等,均有此番经历。……唐明老师,有时世事弄人,予求却失,欲擒故纵,诗歌的使命与宿命,使游弋在诗评和诗创作中的敬文东,谈之手挥目送,明月惊雀,惭悔各半,言之所衷,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笃行尤甚。俨如其在《火星人的秋日小札》(摘句)一诗云,“如果你愿意,我们不妨一同/回忆:那年秋天,为了你/我从火星来到这座小城。/那年秋天,我写了一首诗/第一次说到寒鸦、宝剑、侠客、/血花,甚至臆想中的老年。/有点做作,有点矫情。对,它们属于/未来或者过去。它们不是/眼前的事物。它们属于/火星。偷过农民的大白菜后/我确实需要来自自己的鼓励/附带向你表达一点/衷心。不,我没有胆量说我爱你/我只是说在这里我很脆弱,需要/一边干坏事,一边向你表明/残存的纯洁。我是说纯洁需要/提醒,正如罪犯需要法律。”……唐明老师,你看,有时诗歌永远是无厘头状的本末倒置,如该诗,言之初爱,却忆当年之状,常常倒行逆施,因之南辕北辙,指东朝西,由左至右,忽而转向。仿佛“那年秋天”,笔者“写了一首诗/第一次说到寒鸦、宝剑、侠客、/血花”,绪川千世的剑侠情缘,“甚至臆想中的老年”。对于眼前的事件,“偷过农民的大白菜”、“附带向你表达一点/衷心”、“需要/一边干坏事,一边向你表明/残存的纯洁”。盖因“纯洁需要/提醒,正如罪犯需要法律”一般,由是再次转向……

 

 

 

    唐明:如诗言(同题如上摘句),“对面就是你反复问到的海螺包。/那年秋天,它依然无恙。但要走过去/需要挽起裤腿。因为河水/上涨了,因为现在是我们的/雨季;还需要打狗棒/因为海螺包的农民都养了狗。/那年秋天他们都养了狗。/因为他们害怕我这样的人:年轻、热情/胆大包天又满怀羞涩。这都是那年秋天/我出奇制胜的法宝。我是说,我来自火星/偷过他们的鸡,但给他们留下了/凭证;偷过他们树下多余的阴凉/但他们从不记恨。拐走过/他们吐出的烟圈,但无法/让我成功上吊。我是说/我必须要把过多的热情/在那个秋天一夜千金散尽。”

 

 

 

       ——敬文东的诗,呈现出二律背反的二元性,写得雍荣奢华,缠绵悱恻,其以爱情缘由为主线,穿凿附会出熠熠生辉的农事诗,篇什所举,夭夭若桃,梨花带雨,灼灼其华,犹如流水含韵,殷殷兹选,若茂林修竹,竿竿节空,叶叶斜挎。如之曰,“对面就是你反复问到的海螺包。/那年秋天,它依然无恙”。绚丽明媚,盈盈一握,“但要走过去/需要挽起裤腿”,毕竟“因为河水/上涨了,因为现在是我们的/雨季;还需要打狗棒/因为海螺包的农民都养了狗”,必须惩戒于未然,力求不亡羊补牢,防微杜渐。对,“那年秋天他们都养了狗。/因为他们害怕我这样的人:年轻、热情/胆大包天又满怀羞涩”。鉴于此番毅然决然,舍生忘死之举,仅为实现那朦淼迷惘晕晕乎乎而未降之罹难,去表达一个年轻人勇于挑衅奇遇记中,所谓为爱献身的一次斗狗之战么?也未必!“这都是那年秋天/我出奇制胜的法宝。”……因为,“我是说,我来自火星/偷过他们的鸡”,而被捉住,“但给他们留下了/凭证”,因此,更“偷过他们树下多余的阴凉”,常常光顾偷袭,况之搅得他们,寝食不宁。——但他们从不记恨。“拐走过/他们吐出的烟圈,但无法/让我成功上吊”,真是匪夷所思,难道还真欲陷入一个如著名批评家吴亮所言——“烟圈重重的叙事圈套里”!他对女友讲,“我是说/我必须要把过多的热情/在那个秋天一夜千金散尽”!一次奇形怪状的历险,青春不遇之彪悍、骁勇、善战,在诗人敬文东身上发生,挥霍一空洒脱无度的荷尔蒙,再次检阅、驱动、验证出一个梦魇、魔幻之咏诵,青铜浇铸的诗歌陶范。更如此抵达,“不理解远方的人不配作王后”。故而,“我没有和她调情。我始终/距离她有五公尺之遥。虽然她说/她真的愿意嫁给我。我是说/我马上就告诉了她,我来自火星/不理解地球上的爱情”。……在诗人敬文东的表达里,诗歌永远占第一位,伫立在词语之外的,似乎还有另一个站在诗歌之内的敬文东。——其用以讹传讹、类如拉美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诗句云,“……我喜欢这里的秋天:/丰满、萧瑟、淫荡和硕果累累。/土地靠淫雨受孕,女人借野合/怀胎,丈夫有一多半被别人占用。/我在没有月色的海螺包,看见过/两颗白晃晃的屁股。不,我怎么会/打扰他们的幸福?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悄悄走开。我是说/这里的人都是杂种,都是活蹦乱跳的/杂种”。他甚至说,“现在,我要向你说起/我扎根至今的小城。那年秋天/它在雨水中度过。雨水耽误了爱情/热爱别人丈夫的女人,内心充满了/怨恨。那年秋天我打开房门,没有看到你/却看到她们印堂发黑,头发/乱如鸡窝。整座小城只有长雀斑的假王后/冒雨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我是说我替她们着急。我是说破败的钟鼓楼上/还珍藏着我历年的影子。/我曾在楼上喝茶、聊天/不经意地就想起了你。我曾在楼上/雇佣打手,准备收拾一个给我小鞋穿的”。这种不断介入,又义无反顾,让人不知所措,他迷恋人间这个布施着庸俗、丑陋、淫荡和肉艳的小城,又充满怨恨!“它在雨水中度过。雨水耽误了爱情”,可是,这古老的小城,女人“印堂发黑,头发/乱如鸡窝。整座小城只有长雀斑的假王后”,当她“冒雨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我是说我替她们着急。我是说破败的钟鼓楼上/还珍藏着我历年的影子。/我曾在楼上喝茶、聊天/不经意地就想起了你”。虽说,那不能谓之爱,但又何所归于恨,“……这么多年,为了等你见面/我天天都要走过它肮脏的街道,顺便/听泼妇骂街;听小商小贩/口舌如簧,热情地把买主欺骗。/对,桥下的流水早已污浊不堪/与世道人心刚好对应。我是说/这不是流水的错。我的小屋/早已长满了蛀虫;海螺包的农民/已经变做了市民。小城现在变大了/靠野合怀胎的女人丧失了好去处”。如此这般的不爱,形之于怜惜的不舍不弃,说到底被人击中,或恐归之于恨和嫉妒。那种牙疵必报,去打一位科长,真的是除暴安良么?难道确无觊觎之心!“……我现在/仍然走在这座肮脏的小城。当年/为了你我才从火星赶来,但你一直避而不见。/现在我最后一次走在小城的身上,有点心酸地/再一次想起了你。不,我不觉得纯洁。/实际上,它是荒芜,是腐朽,是悲伤。/实际上,它不是寒鸦,不是宝剑,不是侠客/它只不过是我脑海和记忆深处的溃疡。”

 

 

 

    ——草鹤老师,你看,其实,人有时很奇怪,对于诗事本身而言,作者无疑往来穿梭童年时代的小镇,心存挂念年轻时缅记的女友,却言不由衷,乃说无爱,明明感知故乡之旧梦,但又被之肮脏下流、淫荡污浊、俗不可耐所困惑,形同鸡肋,挥之不去,留则无用,弃之可惜。这种典型的回形针的情结,构成了一个循环于往复又杂陈的错中之爱,既有因青春挥霍所带来的种种顽固不冥,又兼具岁月怂恿而显现的甚嚣尘上,势必形成一个叙旧小城种种原因、迹象、本末倒置和事件固化心态沉浮交织的深度二元解构。——诗在藏,文贵曲,愈是要挑明了去说的东西,则必意掩之而况幽,形之仿佛,偶露一痕,如鞭之藕影,却荷花满塘。因由欲盖弥彰所致,俨然玲珑骰子安红豆,不说却存,缘映鸿度。——在敬文东的诗里,至始自终保持中国古典诗词所潜隐默化的传统影响力,但表达方式却呈更西化些,语境飘逸沉郁轩昂,句式淹雅玄幻,修辞倾向影射厚重,隐喻如篁荫密布,枝枝叶叶婆娑晴纷,娉婷斜挎处处蕴藏生机,充满奥丽。——草鹤老师,敬文东的诗,可谓布棋春囿咏得极切,其一诗筑两院,烹文煮字,恰如唐代公孙大娘剑器舞,剑帜一扫,穗腾韵达,影窈舒窕,迷离晃错,乃翘首折腰,霓裳抬皓腕莲绽,风派往复,且执刃而舞,指东打西,演萍踪侠影,词绚兰藻,芙蕖丛中,现舌灿莲红,铮铮铁骨,吐蕙芷炫柔。虽文东自谦云,写诗是未遂,但此诗确乎真情实感流露,韵逮生趣,文倾朝野,辞玮别具,吟之殊念。

 

 

 

    草鹤:唐明老师,剖析精准解构深刻入木三分,所云有理有据,自不待言。敬文东的诗,属于灵性写作范畴,对景场和词义抒发与描写生动异常。可谓以忧郁之笔状画乡土中国的灵魂,且面面俱到,有的放矢,敢于尝试在先锋诗歌下诟病出一个故乡小镇的种种不良习气,将四川地理概念植入,写得氤氲熟稔如入之中,凭春秋颖灿之墨予以全景式的濡染,使该组长诗在时序移动中翻转过来,于追忆似水流年里,深莫如是,怀念往昔,咏叹曾经,布施光荫和碎影,希冀与昨天的一次交臂而逝,或一场寻找晃若前世的和女友迟到的约定。一个令人诅咒、如影子一般的时代去了,一个更加肮脏、裹着铜臭味的时代来了。这是一个全民娱乐的时代,没有意志力,可以左右,更使一切信仰,免疫、消解、失毁和荡尽。如诗云(长组《剑阁》节选),“依山而居的小城,有两座吊桥、三座拱桥/(最近一座在我离开五年后建成)/下面是时断时续的闻溪河水,一个人/曾溺死其中,更多的人要靠它抚育://土匪出没的地方,也有幸养育了一位将军/两三个知识分子,一个已经中风的/濒于死亡的花鸟画家,和数不清的/推着小车沿途叫卖青春的酒吧女郎//他们淹没在众多的面孔中又各具特色/对着城东的鹤鸣山/露出单纯得让人猜不透的笑容/和历代咏颂小城的格律混成一团。//黑夜来临,每天只赚够酒钱的光棍酒鬼/躺在地上呼着酒气,睡眠在头顶盘旋;/少女被爱情追逐,她粗陋的面庞/让人晕眩。这是小城司空见惯的一景,/却让外来人大吃一惊。明代的钟鼓楼上/里仁巷旁边,一个婴儿诞生了/他是一粒射向未来的子弹吗?/或者是不可抗拒的冰冷的自然规律?”……在诗人笔下,当下,对,就现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小镇,连最后一些值得垂怜的浮光掠影,也迷失在肆无忌惮的荒唐之中。残枝败叶似的故乡,焕然一新,那个曾经“依山而居的小城”,“有两座吊桥、三座拱桥/(最近一座在我离开五年后建成)”,斑斑驳驳点点滴滴,“下面是时断时续的闻溪河”,“一个人/曾溺死其中,更多的人要靠它抚育”。而这个“土匪出没的地方,也有幸养育了一位将军/两三个知识分子”。在过往的时空里,“一个已经中风的/濒于死亡的花鸟画家,和数不清的/推着小车沿途叫卖青春的酒吧女郎”。现在,“他们淹没在众多的面孔中又各具特色/对着城东的鹤鸣山/露出单纯得让人猜不透的笑容/和历代咏颂小城的格律混成一团”。——当暮色降下,“黑夜来临,每天只赚够酒钱的光棍酒鬼/躺在地上呼着酒气,睡眠在头顶盘旋;/少女被爱情追逐,她粗陋的面庞/让人晕眩”。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陷入苍茫,向萧瑟处望去,“光棍酒鬼/躺在地上呼着酒气”,女人则永远呻吟不止。“这是小城司空见惯的一景,/却让外来人大吃一惊。明代的钟鼓楼上/里仁巷旁边,一个婴儿诞生了”,可是这与现实何干?“他是一粒射向未来的子弹吗?/或者是不可抗拒的冰冷的自然规律?”

 

 

 

    唐明:草鹤老师,所言甚切,敬文东的诗乃文人词令,可归于才子诗之列,机敏啜咏,积苔布荫,妙在巧构,有林下风致。如诗云(《一字歌》),“有一个人藏在我的血管里日夜呼叫/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有一个果子为什么老是吐血/我今天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有一个包挂在墙上挺起了腹部/将来最好给我生下一杯酒不管甜苦/有一双手偷偷在我脸上涂抹/留下的字我要过很久才能识破/有一根哨棒刚要落在我头上又移开/打在我和别人之间的空隙深入地心/有一滴血从我腿上流出/掉在地上我希望它是个冒号/有一双耳朵如果在倾听/就请紧紧贴在地上/有一双脚如果在奔跑/就永远奔驰,把风景留在身后/有一个人如果在追踪脚印/求求你不要赞美也不要吐口水”。敬文东的诗,干净率真,锋利尖锐,光明磊落,读之痛快淋漓。其刀子般的诗句,词义涵盖面广,寓意深刻,晶状的语言表达充分,澄澈锃亮。如之云,“有一个人藏在我的血管里日夜呼叫”,他代替我说话,却昼夜不宁。“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时光荏苒,瘦骨嶙峋,“有一个果子为什么老是吐血”!在罪与罚中罪加一等,于灵魂救赎中血流满面,“我今天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有一个包挂在墙上挺起了腹部/将来最好给我生下一杯酒不管甜苦”。当精神被融炼,而肉身却异常呼喊,“有一双手偷偷在我脸上涂抹”,如劈头盖脸的耳光将我唤醒。“留下的字我要过很久才能识破”,留下脸上刺青何时才能辩认?“有一根哨棒刚要落在我头上又移开”,如鼓槌敲击,却落它方。“打在我和别人之间的空隙深入地心”,不断敲动,声声贯彻落实。“有一滴血从我腿上流出/掉在地上我希望它是个冒号”,对于此而言,字符的根性,比血还硬!“有一双耳朵如果在倾听/就请紧紧贴在地上”,倘若一对耳鼓突然撕裂,大地将自己分开。“有一双脚如果在奔跑/就永远奔驰”,将骋越穿过奔跑,飞离地面,一双脚变成呼啸的肉翅,“把风景留在身后/有一个人如果在追踪脚印”,不要仅吐出骨头,把鞋子带走。“求求你不要赞美也不要吐口水”,诗人更需一腔煮沸的热水,用肉体中的一块抹布,将一件件瓷器擦得锃光瓦亮。

 

 

 

    ——敬文东的诗,在词语理性的悍卫中寻找突破点,让一位诗歌彪形大汉,从其肉体之门走出,他需要用血色之腿化翼为翅,将耳朵里的土地挖出,他需要一个人站在血管里呐喊,让另一个人在骨髓中赴汤蹈火,扑倒一些巨大的魔咒,使灵魂的哨棒直接落在头顶敲击,从裂开的缝隙拎出一具具尸骸,令它们开口说话。一双手镶嵌,在脸上盛开绽放,惊醒世人不要步后尘而赞扬,他势必面对一个巨人而走进出坐下,以构架诗歌的名字,说出灵魂的声音。如之曰(《花圈店》之一),“站在出生与坟墓这个哑铃之间的/是花圈店。/一万个相似的日子,只是一个日子/一生只需记住全息的一天。/而这是独特的一日,无法替代的一日:/这是扎花的一日。/′祖传的事业、传统的手艺:花圈店/天下的旅人正沿着你走来。/死比生更醒目,无意间证明了/生的失败:/生只是一双轻描淡写的竹筷。//死在夏天,死就是火辣的/死在没有花的冬天,人们用纸做花——/雪花不算花,她只是燃烧的刺骨的冷。”

 

 

 

    ——该组长诗一共五节,节节攀升,层层递进,将一个故事展开,并叙述阐释出。见诗云,“站在出生与坟墓这个哑铃之间的/是花圈店。/一万个相似的日子,只是一个日子/一生只需记住全息的一天”。天天忙碌,日日不闲,折花扎花,全是手艺活,所有的日子只当一天过,如“站在出生与坟墓这个哑铃之间的”,得过且过,毫不含糊。“而这是独特的一日,无法替代的一日:/这是扎花的一日”,时间匆匆,似水流水。“祖传的事业、传统的手艺:花圈店/天下的旅人正沿着你走来”,生死两隔,阴阳难渡,全靠花圈店沟通奈何桥畔,以祭生死,平平淡淡,渡念。……以花圈店为营生,靠得是耐烦,凭扎花过活,“死比生更醒目,无意间证明了/生的失败”!仿佛“生只是一双轻描淡写的竹筷”。无论死于何处何地何时何季,倘若“死在夏天,死就是火辣的/死在没有花的冬天,人们用纸做花”,毕竟“雪花不算花,她只是燃烧的刺骨的冷”。仍如诗言(诗同上之二),“如果死亡是一次行动/那活着就是静止——/从不变的日子到千篇一律的一天/中间是起床、工作、勾心斗角和吃饭。/喧嚣的寂静是它近视的眼珠://长睫毛的一天,在这里安眠。/周围是纸做的花圈/为死者的一生做了老练的总结。//因而花圈店是一场真正的假面舞会。/人们为死亡悲伤,也在祝贺死亡:/死亡留下了另一个空位,另一双筷子/为虚拟的新生提供了新的猜想://西半球一个人倒在纸花丛中/东半球一对爱情的囚徒领到了准生证。”

 

 

 

    ——在敬文东的诗里,生与死,哀和亡,呈现出一种螺旋性攀升的叠叠递增,既蹈矩循彟,又逆袭犯上,甚至形成了一种惯式下的三个主题一个反馈,即:意识的消失、人性的写照,自然的轮回和根性的隐喻。如之言,“如果死亡是一次行动/那活着就是静止”,在哲思的形而上中,由悖论构成了一个跳板,从文本意义上看,倘将死亡视为一次悲壮之旅,那么企图再回人世,梅开二度,则会是一次不可能发生的游戏。行动由是将僵死变成了动态的,而把活着,则视为之静止。两两观望,彼此解构,思维发生逆转。“从不变的日子到千篇一律的一天”,做为介质“中间是起床、工作、勾心斗角和吃饭”。那么,对于如是所谓的衣食住行和理性思考,“喧嚣的寂静是它近视的眼珠”,诗人将话题引入,上升到一种哲学层面,保持了一种境界说,如之言,“长睫毛的一天,在这里安眠。/周围是纸做的花圈”,俨如一个循规蹈矩的生死场,人生有一劫,则必有一难!“为死者的一生做了老练的总结。//因而花圈店是一场真正的假面舞会”。非常好的一个形容词,“真正的假如舞会”,浪漫的标志,一次成功的邂逅相遇,凭假面舞会打造的仪式感。“人们为死亡悲伤,也在祝贺死亡”,……凡此种种人事、迹象、错觉与真实、幻象的辞别,在灵脱离肉体的一瞬间,“死亡留下了另一个空位”,于虚存实无中安置,犹如“另一双筷子/为虚拟的新生提供了新的猜想”。俨然一个人向东开枪,另一个人向西倒下,“西半球一个人倒在纸花丛中/东半球一对爱情的囚徒领到了准生证”。——该节诗,从一开始即被纳入一种逻辑思维的窠臼中,其凭形而上学的方式环环相扣,既有世俗的一面,又有辩思模式的哲趣,实写花圈店,但却突破之樊篱而写意识形态。况之由此及彼转入市井生活,在第三节乃言,“当时间偶尔打盹,留下可疑的虚空/当四十度的夏季,超过正常体温的夏季/把夏季的一小块贴在人的额头/人开始高烧、呓语,在胡话中/与死亡周旋。//在去花圈店之前,他交代后事/把贞操的一小块托付给妻子/把千篇一律的众多白天送给儿女/将回忆的义务赠给周围的亲人:/它们注定会在一个小时后的花圈店被重提/在两个小时后被忘却。//正如一朵不合时宜地开放在春天的菊花/注定要被正统的季节摘除/那被忘却了的,并不是不重要/恰恰是因为太重要/以致于所有人都难以做到。”

 

 

 

    ——在人世中,生与死彼此互让,相互转换,宛若花圈层层,竟能抵达灵界,犹如冥王法杖,贯横古今,不断轮回。“当时间偶尔打盹,留下可疑的虚空”,俨如白驹过隙穿越迷惘。“当四十度的夏季,超过正常体温的夏季/把夏季的一小块贴在人的额头”,……故事再度上演,“人开始高烧、呓语,在胡话中/与死亡周旋”。明与暗连城诀般遵照梦魇的轨迹,“在去花圈店之前,他交代后事/把贞操的一小块托付给妻子”,用万无回天之力的疲惫,目光腾渺而恍惚,沙哑叮咛,“把千篇一律的众多白天送给儿女”,由是用一句句忽高忽低的话和喘息声,“将回忆的义务赠给周围的亲人”。仿佛在挖出内心的一堵墙,砌上一切世间的窗子,“它们注定会在一个小时后的花圈店被重提/在两个小时后被忘却”。而预备提前约定一些说辞,“正如一朵不合时宜地开放在春天的菊花/注定要被正统的季节摘除”。……关于“那被忘却了的,并不是不重要”,而被意念提醒和意识尚存的遗憾,则排山倒海、浮想联翩涌来,“恰恰是因为太重要/以致于所有人都难以做到”,但它却因此更容易会被忽略,甚至完完全全让人疯掉。人生在世,不过就是几十年的时间,忽忽悠悠,经此一掠又将堕入滚滚万丈红尘之中,结庐在人境不易,守住手艺更难,譬如花圈店这档事,灵魂出窍后,会缅怀先烈般永悼。而在所有的死中,儿童之死更令人沮丧,如诗第四节云,“在所有的死中,只有儿童的死/是黑暗的,黑暗到看不见遗言/在所有的花圈中,只有儿童的花圈/最小,小到与活过的日子成正比。//量化的数学用于死亡的测定/是一件遗产。/这个孩子匆匆来过一回/只留下了黑暗的死、花圈的比例/和不远处的青春中一小碗死亡的因子/当然还有较为真实的痛哭,以及/痛哭的重量。”

 

 

 

       ——敬文东的诗虽写花圈店,但却并无一般意义上的花圈店之容,而更像是步入一个纸折的哲趣玄学诗的花园,或称之为哀悼死者寰谛凤翎一折纸的祭式厅,这家拥有纸姿店面的商铺,泠鸢环涌,字字句句凿实,确乎感知诗艺彤照,煦煦春风,扑面而来,蝶变蜂聚,诚所词语接龙,睹物思人,阅尽秋水,菊色满院,射掠西亭。其实死水微澜,逝者千岁,万古长青,生于世不过是在人间走一遭;离于世亦无过是于阴阳界看看风,捉灵舟一渡,引躯壳一游,在地狱、炼狱、天堂三重轮回里,赏羡但丁《神曲》一罢,寄魄临仙界九旋,见天域层峦、悬崖之上,诗杰文豪、精灵群英,荟萃一堂!……枕云卧雾,遨游四海,天使来邀;骋霓驰电,擎虹翱翔,仙妖曾泛。劈胆霞裂,挥袂九霄,挟日揽月,得鹏举一快,骑鲲腾骥,雳冲惊涛。所谓死者驾鹤西征,堪为不虚,娱兴玄幻,驱龙遒乘。雷辇盈盈一握,策鞭东返,雨夜铮铮铁雨,掘坟茔啸傲。一抔黄土,何沾羽化,三界澄怀,岂奉息壤,逡巡南极,拜谒北溟,虽燧石丛生,敢赴汤蹈火,憾瑶池雪筑,故蟾宫折桂。斩钉截铁,犹栖峨顶,得琼海之珠,而钓鲸鳌。因盖之云,童逝振羽,化鸟乘风而凌云,稚儿崩毙,顿霁晨变旭日东升!想来天界不着一物的爱神,乃灵童魂魄而化,引弦弩张,射向维娜斯胸乳之箭,自然归之名下。而如诗人敬文东所言,在时间黯哑的简史上,“在所有的死中,只有儿童的死/是黑暗的,黑暗到看不见遗言”,仿佛皈依肉体证词上的莎士比亚《仲夏之梦》,那些林妖,多半由孩子们的灵魂所化。“在所有的花圈中,只有儿童的花圈/最小,小到与活过的日子成正比”。这让我们为之泄气的不悯不怜,倘以“量化的数学用于死亡的测定/是一件遗产”。……毕竟“这个孩子匆匆来过一回/只留下了黑暗的死、花圈的比例/和不远处的青春中一小碗死亡的因子”。勉为其难,过于苛刻,力不能逮,“当然还有较为真实的痛哭,以及/痛哭的重量”,正在加深我们的想象。况且濡染泪水的眼眶,在纪念他们,牵之以灵魂的加冕礼和亡者的协奏曲!在目送葬礼的薄奠中祈祷,用花圈圈住他们的飒飒英姿,一声声雁啼哀鸣伴随着花瓣散尽,诗歌如执刀人和独角兽,在黎明割断了棺木悬在墓穴之上的绳索!一千只和平鸽,在迎接他们下葬。盖因之,诗人在该组最后一节,乃言:

 

 

 

      “纸做的花圈/给时间抹去嘴角的污血/充当的是手纸的角色;/纸做的花圈/也给情人揩去眼角的泪水/它充当最柔软、最悲痛、一次性的手绢//在这里集合,在口哨声和仓库之间/在生与死之间隔着的花圈店/情人们在这里指天举义/只竖起一根指头//而从花圈店到坟墓的通道/是黄金通道。/一孔墓穴最后装进腐烂/将永不腐烂的生,千篇一律的日子/关在外边。//坟墓:时间的刀剑丛林。/在叮当作响的刀林剑雨中/一只蝴蝶飞翔,这永远都是最后的一只/一双手作合十状,也是最后的/一双吗?”

 

 

 

      ——最后一节,写得哀伤动人,也是该组诗最为凄切感人的一幕。——悼词云,“纸做的花圈/给时间抹去嘴角的污血/充当的是手纸的角色”,如雪白的鸽子,亲吻着它的脸膛。是时候了,灵魂的送葬曲,哀者的礼魂诗,在聚集词汇的到来。句式的唱诗班,在咏叹的合唱中举起一束束花蕾,陪护它们一起走向墓地。牵魂的知更鸟一句句诉说忏悔,“纸做的花圈/也给情人揩去眼角的泪水”,素服勾魄寄予《哀悼基督的圣母》,在米盖朗基罗圣洁肃穆的雕像中绽开花瓣。祭师咏诵,字字句句布施,“它充当最柔软、最悲痛、一次性的手绢”,奏出最威仪的哀歌。“在这里集合”,让他们还乡。由于蓝色的天空,“在口哨声和仓库之间”,被风缝纫在一起!“在生与死之间隔着的花圈店”,默默垂泪的园丁,引导他们上前。抬起花圈和一个生命,“情人们在这里指天举义”,却仅能凭空吊念。惟愿“只竖起一根指头”,让其余的几根在死者手中静握。宁谧还愿,皎洁拥碧,“而从花圈店到坟墓的通道/是黄金通道”。——在嘹亮的天上,阴霾突然下降,“一孔墓穴最后装进腐烂”,却高扬不朽,茁丽星灿。“将永不腐烂的生,千篇一律的日子/关在外边”。而墓道,棺外,一群圣友将抚念逝者荣光,为死者安息永怀。虽然,“千篇一律的日子/关在外边”,但是,关不住永存和永生,关不掉哭诉与人沸,影影绰绰的追忆在时间之外,“坟墓:时间的刀剑丛林”。现在归于静默,安魂曲的波浪,跌宕起伏,而怀想却“在叮当作响的刀林剑雨中”,迎来“一只蝴蝶飞翔”!穆然伫立,让纸花圈滴下第一点泪,随后悸动恸哭,如雨浇灌,“这永远都是最后的一只”,对于蝴蝶而言,“一双手作合十状”,将翅膀化为一双手,为死者培土,这“也是最后的/一双吗?”尽管逝者安息,无意冒犯,但手帜何止万千,灵魂出窍或摆渡,皆是手与手紧握拥抱,隔着坟茔与睡棺,彼此相拥,无论土有多厚,总有稀薄之根探入地下,为你弹奏,拨动弦音……

 

 

 

    草鹤:唐明老师,非常感人的一幕。此最后一节,也是敬文东的诗,最精彩的一节,写得妙绝超群,卓尔不凡,读之简直让人拍案惊奇!诗至此,告一段落。唐明老师,限于篇幅原因,敬文东的诗我们暂评到这里。感谢唐明老师准确诠释解读,谢谢敬文东老师对“诗人名典”平台大力支持和信任,谢谢各位读者欣赏,谢谢大家!


转自: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64813635338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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