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诗坛的曹伊之争：曹谁大诗主义诗派和伊沙后口语诗派的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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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诗坛的曹伊之争：曹谁大诗主义诗派和伊沙后口语诗派的论战

——在美国雕龙诗社曹谁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方青

    我是从曹伊之争开始关注曹谁诗歌的，下面我简要回顾了中国近年来诗坛的热点“曹伊之争”，对曹谁大诗主义诗派和伊沙口语诗派两方的诗学主张和审美特征去略作探讨。

    曹谁是著名诗人、作家、编剧、翻译家，中国八零后代表作家之一（1），在2007年发表了《大诗主义宣言》，是“大诗主义”主要发起人和代表诗人。西原、西棣等诗人为大诗主义运动共同发起人，并与曹谁共同创办了民刊《大诗刊》（1，2）。大诗主义被列為中国先锋诗派二十家之一。大诗主义的核心主张是：“融合古今”、“合璧东西”、“合一天人”、“随物赋形”、“和合阴阳”以及“整合音义”（2，3）。

    曹谁在2018年发表的“中国新诗99%是垃圾，伊沙是垃圾中的垃圾”的观点，引爆了一场当代诗坛论战（3）。论战的一方是以曹谁为代表的大诗主义诗派，另一方是以伊沙为代表的的后口语诗派。从2018至2020年，这场论战进行了三年之久，针对当代中国诗坛发展大势，双方各持己见，言辞锐利激烈，充满火药味，时至今日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回顾那一场论战，曹谁后来意识到当年的观点有些“偏激”，但还是相当犀利地表达了他对“后口语诗派”尤其是“口水诗”的直率批评。此外，他还表达了对中国当代诗坛，尤其是针对一种“不断重复的普遍内卷化的担忧”（3）。在哲学与文学中，“内卷化”（英語：Involution）与“演化”、“进化”（英語：Evolution）的意义相反。Evolution 是指进化、生长、发展，其涵义包括生物进化论。而“Involution”的含义则是内卷、内缠、退化、复原等，其结果是造成文化发展迟缓乃至退步。曹谁认为中国现代诗应该避免内卷化，应该有全新的发展方向，大诗主义便是他对当代诗学提出的一条通道。

    在2018年的木兰诗会上，主办方询问曹谁对中国诗坛现状的看法，曹谁回答说现在诗人的数量比读者还多，可是大多数中国新诗味同嚼蜡，缺乏创新，所以他对中国新诗的现状非常失望。曹谁当时分析中国诗坛为什么有太多“垃圾”，他尤其对伊沙为代表的“口语诗”进行了非常尖锐的批判（3）。其实曹谁并未全盘否定伊沙的诗，他认可伊沙早年的《车过黄河》（4）“有后现代诗的开创意义”（3）。但是他批评伊沙后来的诗“沦落成了口水诗、打油诗”，“味同嚼蜡、毫无新意……”。此后他又读到伊沙推荐的一首诗《与领导一起尿尿》，认为诗人在诗里“过多关注屎尿屁”的事，似乎格局太低，毫无意义。曹谁认为在中国诗坛应该革除这种口水诗的弊病，掀起诗学革新，号召诗坛的青年诗人们走出口水诗的恶劣影响。

    作为曹伊之争的另一方，伊沙，是后口语诗派的代表诗人。伊沙是一个高产诗人、作家和翻译家，除了出版许多部个人诗集，如《伊沙诗选》《饿死诗人》《车过黄河》等，他还出版了多部小说集、散文集、诗论、以及多种译著（5）。由伊沙主编的《中国口语诗选》，收录作者100人，作品近400篇。《中国口语诗选》被认为是“口语诗人的代表作”，所选作品致力于体现口语的活力和魅力。伊沙认为“口语诗”不是一种写作的策略，而是抱负、是精神、是文化、是身体、是灵魂和一条深入人性的宽广之路，是最富奥秘与生机的语言，是前进中的诗歌本身，是不断挑战自身的创造（6）。伊沙认为传统的抒情诗已经衰老死亡，相对比较年轻的意象诗也已濒临死亡，唯有口语诗却越来越兴旺，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而且成为世界潮流。“口语诗”早年常常受到冷遇，或者被认为缺乏技术，缺乏难度。而伊沙却认为：“口语诗人”其实很注重“口语诗”的完善与发展，很注意吸纳并再造意象诗的技巧和跳跃性（6）。

    “口语诗”的名称大概自1980年代初出现，这个集体命名出现之后，渐渐得到文学界关注并且顽固地生存下来。1999年在北京市平谷县盘峰宾馆召开的现代诗讨论会（即“盘峰诗会”）之后（7），现代诗流派被划分为：（1）知识分子写作；和（2）民间写作。后者也被称为“口语诗人”，而这个名称后来被沿用下来，并且成为一个当代诗学的重要流派。伊沙作为“口语派的开创者“，早年以一首《车过黄河》成名，写的是在火车上撒尿时恰好经过黄河时的感觉，诗的结尾写道：“…我等了一天一夜/只一泡尿功夫/黄河已经流远”（4）。此诗颠覆了人们对于黄河作为中国文化图腾的崇拜，以及作为古典诗词中传统意象的约定俗成，意图以调侃和叛逆性的语境来激发中国口语新诗的创新。

    伊沙认为：“口语诗之命名是高度本土化的，它属于甫一诞生便书面过度的中文”（6）。根据这些论点，伊沙对曹谁的批评做出了非常强烈的反驳。伊沙尤其反感把“口语诗”等同于“口水诗”的说法，他认为“口水诗”这个称谓是对口语诗的蔑称，也是经不起推敲的，口水诗是在口水歌这个概念之后出现的，拿口水歌在歌中的定义来讨论口语诗，是不严谨的。什么是“口水诗”？伊沙认为太一般化的抒情诗才是口水诗（6）。

    显然，口语诗貌似简单，要写得好并不容易。中国古代汉诗起源的《诗经》中成就最高的是“风”诗，而“风”就是以口语为主的（8）。口语也可以写出好诗，但是好的口语诗绝不能是口水诗（8）。

    在与伊沙论战的同时，曹谁还提出在中国现代诗领域学习和借鉴西方文学（3），作为“大诗主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提出“我们若要超越西方文明，必须先了解西方文明。” 举例说，现在许多人从学习西方翻译诗入手，而摹写现代诗。由于西方诗语言和押韵方式的不同，造成特殊的断句和“磕磕绊绊”的句式，但是许多诗人却误以为这是写诗的正宗，并将此奉为圭臬，写出来的诗却往往词不达意。如果懂得外语，便当知道那些诗在西方的语境是明白通畅的。海子当年也曾提倡“大诗”概念，他的诗就超越了这种断句。所以曹谁提出写诗必须达到这样的要求：一行诗中要讲完一句话或一个意思（3）。

鉴于当代世界各国的经济文化越来越趋向于全球化，曹谁希望在诗学中也能重建一个世界文学交流的新秩序和共同语境，他借用了《圣经》中的著名典故“通天塔”来表达这样的一种文化大同新秩序（9）。上帝用洪水消除地上的恶之后，人们在地上繁衍，丰衣足食，人们开始变得骄傲而忘却神谕，恶的种子重新萌芽，人们要为自己建造一座通天的塔。于是上帝就决定变乱人们的语言，使他们彼此无法交流，以致通天塔无法造成。这座通天塔又名叫“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曹谁在2020年创作了《通天塔之歌》，希望通过诗歌重建文学的通天塔，让人类可以通过诗歌自由交流（10）。

    为了建造全球诗歌文学的“通天塔”，曹谁呼吁开展“世界诗歌运动”。德国伟大诗人歌德在1827年所提出的“世界文学”概念，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各国诗人所接受。例如由哥伦比亚诗人费尔南多·冉东（Fernando Rendon）于1991年创办，每年在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麦德林举办的麦德林国际诗歌节（Festival Internacional de Poesía de Medellin），不光是美洲最大的诗歌盛会之一，而且也已经吸引了世界各国的众多诗人参与。费尔南多·伦德在2011年麦德林诗歌节与世界各国诗人共同发表《世界诗歌运动宪章》，旨在通过诗歌让世界文学成为一体。曹谁积极投入麦德林国际诗歌节，并受到许多国际知名诗人的关注和推崇，共同推动一个“世界诗歌运动”诗派的形成。近些年来已经有多位中国诗人直接或通过线上参加了诗歌节。杨克、北岛、舒婷等中国诗人在不同年度参加过这个国际盛会。

    在中国国内，曹谁还担任《世界诗歌》的英文副主编，《世界诗歌》的宗旨表明了创会诗人的宏愿：“让世界诗歌走进中国，让中国诗歌走向世界”。让我们期待《世界诗歌》杂志将对“大诗主义”和中国现代诗的发展起到有力的推动作用。

【作者简介】

    施志清，笔名方青，医学博士，业余爱好现代诗，偶有诗作发表于中美报刊杂志及合著诗集。现居美国洛杉矶，为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洛城诗刊》编委，美国雕龙诗社理事。

【注释】

1. 曹谁：中国作家，诗人，编剧，翻译家，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2. 曹谁：《大诗主义宣言》2007年。

3. 曹谁炮轰伊沙：中国新诗99%是垃圾，伊沙是垃圾中的垃圾。转引自《今日头条》网站：
ttps://www.toutiao.com/article/6605972965907497476/）。

4. 伊沙：《车过黄河》，1988年发表.

5. 伊沙：当代诗人，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6. 伊沙：《口语诗论语》。

7.钟润生：《好的口语诗，是诗不是“话”》，转引自《中国诗歌报》2021-12-22。

8.何方丽 张立群“盘峰论争”始末，《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0年第6期。　

9. 圣经：《创世纪》故事。

10. 曹谁：《通天塔之歌》，2020年。

转自网易：https://www.163.com/dy/article/HL0JV7HA0553BJL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