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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平行世界的诗歌交流

 

有事的情况下我醒的还是比较早的，谁知其他人比我还早，一个个在大院子里堆雪人玩，看来昨晚的雪有点大。

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餐厅生火盆，我就过去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帮他们吹火种。

    “叶兄的刊物有时间借我一册学习学习！”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拿一本送给你！稍等！”叶子六放下火钳就出了餐厅。一会就拿了一本A4大小厚厚的书递过来。

“乖乖！这么大气的刊物啊！”我起身恭敬地接过诗刊，不由得被其装帧吸引了，连连赞叹。

“可惜是民间诗歌刊物，也许不合你的胃口！”

“哪里！哪里！好诗在民间么！我那个世界的学院派知识分子写作，大多是小资情怀的工业产品，优秀的诗歌不多，反而野生状态下的民间写作更有活力和想象力。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那好！你先看看，有空给点批评意见！我这边安排好了，等会也要回公司去处理业务了，等年底诗赛时再提前几天回来。”

“好的！到时候再联系请教！”

吴文豪等人堆好雪人陆陆续续也进了餐厅，这个年纪如果在我的世界里，哪里还有这样的玩性，简直跟小孩子一样，不过他们这个年纪换算成我那边也就20多岁而已，确实是好玩好打架的年龄段。呆久了，我应该也会这样逆生长吧！

“飞机来了！飞机来了！接我们来了！”有人在外面喊。

“我们走吧！接我们来了！”吴文豪起身跟已经吃好早餐正在聊天的我们说。

“这么夸张？还用飞机接？”我起身朝远处望去，一面发感概。

“今天雪大，扫雪机没这么快，估计学校就安排飞机来接了！学校自己有飞机的你们那边没有吗？”郑铁羽倒是奇怪我的奇怪了。

“看来还是你们更现代啊！”我跟着他们走出去，远远的看见两架我们世界无人机样式的大型飞机，停在吴涛他们房车的附近。

无人机也确实是无人驾驶的，但学校安排了人员来迎接。吴文豪带着我们上了其中一架，另一架载着袁才浩、董斌一班人，然后快速驶向市区。我在飞机上倒是顺便看了一下石头城里的布局，总体感觉简直就是一个封闭的迷你城市。

停机坪在学校的楼顶，远远地就能看到学校的牌匾大大地写着“尚武学院”，名称搞得像军事学校一般。因为我们早饭已经吃过了，所以直接将我们两队人马迎入大型活动室落座。

活动一开始领导讲话的流程也跟我的世界差不多，然后几个流派的诗人面对学生代表进行各流派诗歌创作技法的介绍和作品的解读，最后学生代表退场，剩下教师和其他单位的来宾后才开始的自由辩论，一下就把火药桶点起来了。整个场景又让我瞬间联想到我参加过的2010年衡山诗会，面对其他流派代表的唇枪舌剑，吴文豪也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舌战群儒，好不热闹，座位席的掌声也是一波接一波，甚至也有观众站起来质疑批驳的。攻击吴文豪时，居然也神奇地使用了“无难度写作”和“口水诗”等衡山诗会类似的词语进行轰炸，吴文豪也似伊沙一样认真地记录着对方的关键论点和论据，这样在回击时总是能够不失靶心枪枪命中，而对方也显然是矛准备得十分充足，但是盾的战略储备明显不足，所以在吴文豪回击后顿显无力招架的态势，场面一度显得十分尴尬。如果要我复盘整个战况，我觉得只要拿出当年参加衡山诗会的几首诗就能够展现这个平行世界的诗歌论战了：

 

衡山诗会印象

     乱象、智相、德形（组诗）

 

大乱之一招乱的名字

 

会后想想

衡山会议之前

确认伊沙到会之时

人心就被搅动了

伊沙

是这个名字遥控在千里之外

会议之中

这个名字应该改做

伊石

因为会议上

激起千层浪的肯定不是沙而是石头

会议之后

这个名字应该改做

伊烟

一股久久不会散去的

烟雾

且会让一些人

上瘾

一想就乱的名字

正是尼古丁

 

 

大乱之二骂佛

 

会议之外

口头禅骂字开头

是伊沙的一大特色

却让我立即由笑佛想到他是

骂佛

不因自己的有名所累而骂

不因诗人的称谓而骂

他说得痛快

我居然听得也

痛快

大家也听得

若无其事

未必这就是我们和伊沙的距离

骂人的人

骂人的佛

骂人

骂佛

大多枯萎腐朽的言论

一旦遇到骂佛

岂有不乱之理

 

大乱之三团队精神

 

无论南来的

无论北往的

无论东归的

无论西去的

三三两两

四五成群

但是怎么就缺乏团队精神

你看伊沙只要一发镖

立即有人蜂拥而上

在诗歌界没有一统江山的时候

四分五裂的诗江湖

战火纷纷的诗江湖

实在没有辜负众诗人爬到衡山顶上

笑看

没有充分准备

没有团队精神

干什么事都不会胜利

伊沙气势恢弘

不说是天意

不说是天赋异禀

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我穿越的特殊身份被吴文豪等人在表述观点时提及，所以校方后来也邀请我上台自由发言。

“谢谢领导盛情，不过我因为没有准备发言稿，所以我就用几首作品来展现我所在世界的诗歌状况。”接着我就朗诵了第一首：

 

从官方和民间诗歌网看当代诗坛

 

某官方网站最显眼的广告条幅

顶部最大最显眼的是：

“所有诗歌均可生成专属商品”

可见该网站诗歌之外最大的亮点是商业化

网站中端幻灯广告条幅之一：

“中国电子诗集助理中国诗人圆诗集梦”

“制作费人民币5000元

由会员直接支付给传媒公司”

该网站设置有“观点”和“批评家”

但是带有个人观点的作品却被封杀

如我的《<诗歌劈判>之于坚》

《吃海子人血馒头的诗歌资本》

《伊沙采真诗西川谈诗假》

《疯子伊沙》

 

某文学网站代表民间立场

网站顶部超大字体链接：

“观点：现代传播接受视域中的视觉转向

与中国新诗形式变革”

该观点个人感觉赶不上时代步伐

且焦点在形式上也不算对症

因为中国诗歌真正的的变化

是在字词语句搭建的点滴方寸之间

形式变化与否并非重点

以形式切入诗歌核心探讨容易笼统偏差

然后是大幅幻灯图片右侧的黑体栏链接：

“张枣不停邀请顾彬到大连旅行，

暗示那里会有女孩”

“蒋子龙曝三十多位作家五台山

遭遇的车祸”

幻灯图片下部最新文讯：

“诗人顾城为什么举起屠刀砍向妻子？”

说明该网站明显流俗

意图靠男女、灾祸之事吸睛

另外该网站更新速度慢

布局太大估计编辑团队财力和能力上

都非常吃力

 

再看新诗典一枝独秀

专业聚力张弛有度稳打稳扎

 

“这首诗可以给大家一个广角镜头看整个中国的诗坛现状，虽然新诗典我的用墨极少，但是新诗典及雨后春笋般的民间诗刊却实实在在地在底层推动着中国诗歌的发展，这股力量是无比巨大的！更是正面而积极的！而且通过这首口语诗，我认为你们这个世界以吴文豪为代表的口语诗人是具有先锋性的开创性的，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如果用朦胧诗、抒情诗，你几乎无法表达出我这首诗的见闻和感悟。这就是口语诗的优势所在，它几乎能在世间万事万物中挖掘出其内涵的诗意，这是其他流派无法做到的广度。”

“那你认为吴文豪的口语诗主张现在就是完美的了吗？”董斌对我的观点提出了疑问。

“稍等，我有一首诗可以说明目前的口语诗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当然这不仅限于口语诗，可以说是整个诗坛的一个典型问题。”因为是最近做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这首：

 

读伊沙《冰献给鹰》

 

在第一讲里读到

八十年代伊沙和同学

如饥似渴地读翻译家的译本

伊沙提到：

“我们同学里也分保守的土派

和比较激进的洋派

在大学中文系里读书

你都不是一个如饥似渴地

向外国学习的角色的话

基本上是没有前途的

你休想登上中国诗坛

那时候就是这样的风气

大家都向西方学习

学习先进的方法

来改良我们的诗歌

来改造我们的诗歌

就是这样的状态

到今天为止依然如此”

 

正好最近读到林徽因的

《中国建筑常识》一段文字：

“虽然，因为后代的中国建筑

即达到结构和艺术上极复杂精美的程度

外表上却仍呈现出一种单纯简朴的气象

一般人常误会中国建筑根本简陋无甚发展

较诸别系建筑低劣幼稚

这种错误观念自然是起于

西人对东方文化的粗忽观察

常做浮躁轻率的结论

以致影响到中国人自己对本国艺术

发生极过当的怀疑乃至于鄙薄

好在近来欧美迭出深刻的学者

对于东方文化慎重研究

细心体会之后

见解已迥异于从前

积渐彻底会悟中国美术之地位及其价值”

 

综上中国诗坛的崇洋媚外

肯定要一分为二地辩证分析

译文裹挟的思想理论

肯定有进步的一面

对于专注于诗歌写作和理论研究的人

肯定也有醍醐灌顶的冲击感

但是不能否定的是

绝大部分的人是赶时髦

当然这本身也无可厚非

就像现代工业文明琳琅满目的商品

对于常年单色调服饰的

诗歌创作还局限在格律中的国人

必定有巨大的吸引力

但是就像林徽因所说

当中国人发现了西人建筑的美

西人也同样发现了中国建筑的美

这有点像旅游经典语录

不过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

去到别人呆腻的地方

所以等中西文化糅合到水乳交融

很多诗人又意识到

原来中国诗歌博大精深

一旦宣传到位解析到位

西人的作品和理论未必占优

那些看见洋妈奶水足就喊娘的

如今怕是又想到还是亲娘好了

毕竟喝洋奶几十年

他们发现还是没有长出

白皮肤蓝眼睛

 

“其实我并不认为伊沙和吴文豪都是纯民间派，他们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他们有先天的学院派血统，这是无需置疑的，所以他们也会有我这首诗里涉及的短板，但这不能怨他们，这是学术大环境误导的，责任在学院。但是瑕不掩瑜，即使这算是个毛病相对于他们做出的成绩，也仅仅是小瑕疵而已，不足挂齿而反对派追着咬！”

“那口语诗充斥着屎尿屁生殖系统不应该批评吗？”董斌继续攻击，不过这点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居然这个世界的口语诗也会被攻击到这几个点，神奇！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与我的世界对应的平行世界。我听到董斌这样说的时候，脑袋一下就炸了，不是因为董斌攻击出了效果，而是一下让我悟到两个世界的关联性，因为这就意味着我穿越回去的概率增加了，起码我的信心是因为这句话增加了的。

“针对你的问题，我也有一首诗可以回答，诗歌涉及这些主题对于创作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只要是在实验室进行这样的创作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要不像病菌一样泄露出实验室。那么什么时候可以传播呢？那就是等到屎尿屁生殖系统真的能够通过一定的诗歌技艺提炼出诗意，而且不违反所在国基本的伦理道德习惯的情况下应该就可以了。”然后我出示了这首：

     

     铁狮子坟第七届诗歌朗诵会

 

     前晚在诗江湖公众号看到这个视频

     一直想写点什么

     我从头看完没有找到外语系读博的

     灵石李永毅

     可能因为这是中文系学生会主办的缘故

朦胧诗代表人物安徽合肥的梁小斌在现场

也刚知道2013年他脑梗住院大家捐助的事

他一个名诗人十天能获得百万捐款

那些没有名气的诗人

如果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怎么办呢

所以诗人救护车确实有必要重启

那时候的叶匡政沈浩波南人杨黎巫昂

真年轻啦

朗诵的环节本来还没有什么

虽然有人朗诵了比较典型的下半身作品

直到看到后面发现有社会人士参加批评

就有种感觉是本应该只出现在实验室的

化学试剂

被泄露到了社会上

其实新世纪之后这类作品已经广为散播了

如果仅仅是诗人内部参考交流

下半身作品还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在社会上传播可能会有负面的影响

所以北师大中文系现代文学的研究生

在朗诵会结束第一个发问

“什么叫诗人”

场下掌声雷动

估计沈浩波忍不住了赶上台去回答

“像我这样的就是诗人

像这位小姐这样的就不是”

于是她在后面的发言就直接表达

希望以后北师大的朗诵会要挑掉垃圾再进来

这样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之后一个年龄约莫六七十岁的人拿过话筒

好像是指名道姓说了谁

“某某竟然出现在了北师大的朗诵会上！

难道你还是诗人吗？

在师大丢人现眼！”

 

任何大学研究机构的实验室

在实验研究阶段是不允许研究样本

随意泄露的

作为北师大的一群中文系学生

因为任何高校从来没有设置过

文学实验室及相关规定

所以他们将下半身等实验性写作阶段性报告

直接传播到社会上的责任

如何划分如何界定值得探讨

好在他们没有文本牵扯出法律纠纷

这或许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他们选择性地独闯禁区

这种有针对性目的明确的选择

也说明这是一场掂量过轻重的谋划

实验性写作是值得肯定的也确实是先锋写作

但选择性的先锋行为

肯定不是他们标榜的高到那种程度的先锋

 

“最后我想以一首与我个人创建的网站有关，也与我对两个世界的诗坛期望有关的作品结束发言，耽误大家时间！”这也是我穿越之前没多久写的，所以一拉滚动条就找到了：

诗歌标准体系建设任重道远

 

今天上诗人救护车网站

看到计数器由昨晚的

83391跳到了88168

第一次一夜有近五千的浏览

可惜当代诗坛鱼龙混杂

也没有高人参与否则若能

搭建当代好诗和评价标准体系

将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寄希望于别人也等于是奢望

随缘且行且珍惜

 

因为有第三方主持，而且是在学校里，所以双方虽然展开了论战但是并没有网络上的江湖气，相对还是彬彬有礼的。台下的观众也积极互动，学术气氛也是很浓厚的，参与的人都表示很有收获。这是个写诗就能生存的国家，他们还真是幸运儿。上午的活动就这样结束了，下午学校安排去通灵寺，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通灵寺在陵园里面，而且宗教和教育在我的世界里也没有什么共生共通的点，一般不会安排这种内容。不管了，反正这个世界我也不懂，正好上次去没见着住持，今天也许能够得见，那么我的目标就达成了，至于主办方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