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写西读掏话叨》六十一:龚学敏
《东写西读掏话叨》计划:粗略分析名人诗论出现的著名诗人,选顶尖好诗人,显名大诗小者。
龚学敏,1965年生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1987年开始发表诗作。1995年创作并出版长诗《长征》。已出版诗集《幻影》、《雪山之上的雪》、《九寨蓝》。《星星诗刊》常务副主编。
在眉山三苏祠,饮茶
在宋词中萌芽的茶叶,已经精致成一枚枚的月光了。
在午后祠堂深处蛰伏的光阴中,蝴蝶瘦清,
像是一枝竹泊在纸上的声音。她们在远处的竹寮里,
翻检一片片的词牌,把她们透明的翅,
叠成玉做的鱼,在水中恋爱。让我用十年的时光,茫茫,
不知生死。
一片茶,拂袖而去。像是我干净的诗歌,在秋天状的清晨,
闻风而动。
所有的花朵都要凋零在她们自己的芬芳中。
这是我饮茶的缘由。和前世抱着的那枝细腰。
在宋词中饮茶。水,要好水。一盞,敬那苏姓的鱼。
杯中的月光,是中国最好的茶叶,
可以情不自禁,千里。可以
把自己饮成宋词,被鸟呜挂在枝头,并且,
伸进我用毛笔写出的好水中。
读龚学敏《在眉山三苏祠,饮茶》
作者:侍仙金童
读龚学敏作品有个明显的直觉和联想
直觉是他的创作都是回头在生活中找出来的
而不是被某件事或情激荡地不得不写
那种像爱上一个人就不由自主相思的创作冲动
至于联想则是让我回忆起二十年前一次诗会
华师大那次一二民国风打扮的诗人
就像龚学敏给我的感觉一身行头是诗的
至于所写是不是诗有多足诗性多少诗意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没有这身行头重要
且看龚学敏这首诗能否配得上这身行头
这身行头还包括星星诗刊主编的光环
整首诗呈现的是小资慢生活气氛
细细看处处有主题有立意
但是整体再看全貌立意显浅薄主题流俗
还是千百年前文人的那种花前月下之趣
犀利一些字里行间透着小文人的气质
身为主编的大视野大胸怀不见分毫
“在宋词中萌芽的茶叶,已经精致成一枚枚的月光了。”
龚学敏的诗歌语言过于理性
所以开篇就由中国代表性的茶文化导入
还算巧妙地衔接上了诗词文化
而不是因为茶的意外之喜让他萌发创作冲动
为写一首诗而写诗或者说完成写作任务而写
所以面对茶他冥思苦想出了这句
只可惜一枚枚月光葬送了即出的美感
大白天在眉山三苏祠饮茶想到月光
这显然是强行嫁接的想象而失却合理自然
这显然不是他品一口茶即时的想象和创作
而是事后回顾机械地寻找此行诗意时的造句
文学小匠人之气和大师的神韵在此处可见差距
“在午后祠堂深处蛰伏的光阴中,蝴蝶瘦清,
像是一枝竹泊在纸上的声音。”
茶叶在龚学敏的想象中变成一枚枚月光
他似乎觉得这样来烘托一首诗还不够
还需要给茶叶安排一些配角
于是蝴蝶被他认为的合理地进入这出诗剧
为了说明并艺术化蝴蝶的瘦清
他用竹枝落在纸上的声音类比蝴蝶落在光阴里
此处回头看一枚枚月光如果应景地用日光
就会更自然能够与后续语言的延展关联上
午后他能看到祠堂深处瘦清不显眼的蝴蝶
说明当天的日光是强烈的
竹林里处处有一束束的日光丝扯的美景
而龚学敏却单单跨过白天和既视感遥想月光
这是多么牵强多么故意多么机械的语言能力
不过第二句虽然竹枝的类比没有什么美感
但是短短两句就合理地让茶诗月蝴蝶竹声登场
文字基本功比于坚韩东商震吉狄马加要扎实多了
不过龚学敏追求的这种唯美境界还差点火候
所以字里行间只能看见道具到位了神韵却不足
“她们在远处的竹寮里,
翻检一片片的词牌,把她们透明的翅,
叠成玉做的鱼,在水中恋爱。”
这一句可以说龚学敏在人为制造神韵
可惜真正的神韵大多完全来自神来之笔
好诗人只需要具有捕捉灵感的能力
而要放弃自我创造灵感的企图
所以龚学敏妄想通过辞藻搭配渲染来增强诗意
显然是徒劳无功的
翻检词牌姑且当合理但蝴蝶翅叠成鱼真是太失败了
就像说龚学敏将他的双手叠成玉做的李少君
这想象力和语言能力何其拙劣太禁不起推敲了
“让我用十年的时光,茫茫,
不知生死。”
龚学敏将我置于这出诗剧中可惜真的太小我了
为什么会让读者看到小我而不是大我美蝶香茶
这就是诗人写作前构思布局能力不够造成的
由此可见中国诗歌刊物担当发展大计十分堪忧
“一片茶,拂袖而去。像是我干净的诗歌,在秋天状的清晨,
闻风而动。”
这里借物喻人借茶喻我喻龚学敏的写作意图就显现了
只可惜诗歌写的干净是没用的你既然追求唯美就要美出来
如果追求写的干净那没人比得过小学生的诗
哪怕漏洞百出毫无意象贻笑大方也不影响其干净
如果龚学敏真追求诗歌的干净
能否将自己这种层次境界不高的作品清出诗刊呢
起码我觉得这样的作品和星星为伴不太干净
后续就不再品读
就像喝了一口不怎么样的茶
就没必要一饮而尽全部喝完
就算你们将这杯茶端到贡茶的地位
我也不会凑这个热闹
2024-6-2
在眉山三苏祠,读水调歌头
她说,夫子不胜酒力。一个趔趄,我就跌进了,那片,
月光,锻打成的水调歌头。
言语洁净,像是衣衫的白,唤鱼时漂在水中的才情。
我在听宋时的雨。那盞孤灯,映着长袖中散落下来的诗句。
夫子的酒杯空了。小二,拿酒和诗来,要蘸着陈年的月色。
我吟一句,你们就泪流满面,
就暖和,就像夫子一样的恋爱,让我知晓,
直到月园。
我饮一盞,就是黄荆开花,在水做的梦中,芳香。
像是远处的母语。你们就衣着齐整,在岸边,
合唱,水草样干净,用聆听触摸那些宋时的
拐杖。
她说,夫子不胜酒力。在那片月色的船上,那位姓苏的宋词,
把我写成了那尾在井中读诗的鱼,白,像是玉做的
酒杯。老哥才情呵。在宋,风流
成性情,成诗,成醉倒了的那井。我想起茶
水中的无限风光,你们要仔细,要斟酌,
要一饮而尽。
有人在宋,在我的身边,读书,习诗,写字,还要恋爱。
还要用月光筑一座祠堂,让我身陷其中,
像是宋词中喂鱼的水草。你们在船上,看见了
我自己饮醉的那片月光。
我在当下。只有把线装的宋词,缓缓地,翻到第十七页时,
你们才可以月光。
在长春人民大街
现在。我知晓了自己无力的根源。潦倒一生,像是那些
纸上莫名的狂草。一卷,便永世不得春天。
我仅存的那首诗,孱弱,力不从心。被东北的辽阔,和阳光
开放成沿街的酒了。江山美人,
是所有的松。一棵棵地数下去,最后,是我受伤的手臂。
在下一场雨水还未来临之前,我要看着她们,用一条长街,
给我疗伤,唱歌,和种植紫荆。像是水晶中央,噙着泪水的,
船,与她们成荫的树。
现在。诗歌中多次出现的马车,红色,像是长春的坦荡,
和淡淡的花朵。花开三天,是诗歌中随风而至的爱情。
那种唱歌时的姿色,让诗歌无力,
空。像是我未卜先知的鹤。用净过的手,
可以慢慢荡开我颈上的红。
我想着前生和来世的紫荆,就是她们。
现在。谁在人民大街的空旷中,用那些飞翔的姿势,
解放着我曾经飘逸的衣衫,
中式,如同我写过的唐诗。让她们在花瓣上泪流满面,譬如朝露。
像是我的人民,善良,清净。在远处等着我给他们吟诵诗歌。
像是我的大街,再宽,也只有一辆车的脸颊在花间款款而行的歌声了。
现在。我要把这条大街送给她们了。满街的鸟呜,怀旧,
包括人民中奔跑的我。
树荫们纷纷后退,要让给我足够的时光。
现在。我要把白发中长出的诗全给她们。让她们循着我诗中,雪花的呜叫,
起舞。长发,肌肤光洁,像是我右手钟爱的鱼,
可以让所有的字洁白,如同东北一样地白。是她们的花蕊。
是你们诗歌中的神。
九寨蓝
所有至纯的水,都朝着纯洁的方向,草一样地
发芽了。蓝色中的蓝,如同冬天童话中恋爱着的鱼
轻轻地从一首藏歌孤独的身旁滑过……
九寨沟,就让她们的声音,如此放肆地
蓝吧。远处的远方
还是那棵流浪着的草,和一个典雅而别致
的故事。用水草的蓝腰舞蹈的鱼
朝着天空的方向飘走了。
朝着爱情和蓝色的源头去了。
临风的树,被风把玉的声音渲染成一抹
水一样的蓝。倚着树诗一般模样的女子
在冬天,用伤感过歌声的泪
引来了遍野的雪花和水草无数的哀歌,然后
天,只剩下蓝了。
在南京秦淮河边
夕阳滴落。已经是落魄的我,处处小心,要给你们垂下幕布,
抑或升起那么多空洞的灯笼。我坐在民国的门槛上,
看着那样的女人,走得远了。婉若君子,像是我摸过的玉。
夕阳已经滴落。我能够做到的只是把自己点作那灯笼中的烛,
让红绸把线装书中的胭脂抹在河面,像是风雅。
我要她们泛一些琴声,种在隐私的院落中央,在芭蕉的阔叶下
与雌性的蟋蟀们,说三道四。
如同我曾经案头过的书画。有时也香,可以飘过一百里,成雪,
足以让我日日读书,处处留意。最后,
夜夜惊心。
画舫们走到民国就止了,如同我夭折的前世。宽袖的声音
是整整一条河的服饰,简约成我心中想着的银钗,
一枚冬天将至,我有些想我的前世了,哪怕潦倒。
一枚落地为水,寻着河面上鸭子们的踪迹。有时也忠贞
不二。只是我的影子不名一文,被更夫的嗓子,
喊成冰做的风,还要
先把自己冰凉。
一万里就是我在书中写过的江山了。磅礴,像酒,我不要多想,
可以痛饮三千年。让他三年出一状元,在我院子中,
吟诗,风雅,成群结队。有空,由我翻阅。像是对面的夫子。
三千年就是我在你的长发上写下的风花雪月了。要细,若琴,
其它我就不想了。若丝一百里,我就心存一念。
只是百里挑一,尚可。要醉,便是民国的门槛上,朝里倒去。
在涪陵816地下核工程遗址
在涪陵。我把语言空洞的军帽戴在烟囱感冒的舞蹈中。
鱼说出的话僵硬,石块在远处保持警惕。
乌江是一条抹布,
地里长出的病房依着书籍说话的颜色次第排开。
金属的偏旁唤醒的是我最后一根已经断了的神经,
在清晨,光线源自树咳嗽的脚印,
声音比鼠辈还渺小,潜伏在日子们骨头的缝隙里。
在涪陵。我听见数字的遗址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口号,
拌在混凝土红色分贝的榨菜中。和汉字一起垮塌的,
还有油漆,履历,和那个时代的阴影。
在人造的雪地里奔突的狼群,把嚎声拧成黑色的一团。
众山寂静,大地的乳房正在滋养那些死亡过的名词。
我扶着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山洞里虚拟呼吸,狼群在滴水,
隔着面罩在微信上劳作的女人把自己种成了一根稻草,
用来救命。
在涪陵。我看到夹在书中的刀老妪一样摊在乌江的边上,
正在霉变,还有生锈的核字。
旗帜们把自己装扮成发芽的阳光。榨菜们的标语,
在广场的雪迹中寻找自己影子。
诗句在洞里迷路成了一只只偷过灯油的耗子。
我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手表,眼镜,假牙,
还有汗水,目光,头发,指甲,脚,甚至耻骨。
直立奔跑的耗子在口诀的背面说,用树上结的狼解渴。
在涪陵。人在空中铁板一样飘着。至今思项羽,
姐姐,我就在你写的乌江边上站成了一群狼的废墟。
在武隆天生三硚
在武隆。蝙蝠的桑叶正在下雨,电梯把蚕蛹写成的句号,
放在马匹途经的风声里。空洞是那些苍白的念头。
我在一硚下面用一句新诗躲避宋时的雨。铁匠铺的羊头,
挂成了纸做的晴雨表。我的前世是一块好钢,凉,
比一座青楼还要绝情。蓑衣上新结的雨籽,比人心还硬。
我的剑比纸还要薄,淋雨,剑就没了。不知世道好不好。
我在二硚下面用二胡里的一首民歌晒着太阳。江湖的动静,
来自两根叫做小妖精的弦。一根是赵小七,打硚上过时,
我给镜子里的诗句忙着除草,诗歌荒芜,像是此时的人心。
还有一个,我不说,用滑竿娶来,作书中的驿站。
蝙蝠是水中练功的刀客,把蛇一样爬着的新闻斩成两段,
葬在天坑里。我在二硚的雨水里用尿素种养那些消息,
用昨夜的汽车尾气饮酒。赵小七手臂上的伤口,在酒吧里,
布满了木耳。太阳出来,也是中过毒的日头。
我在三硚下面收拾雨水们的残局。机器打印的鲤鱼,
在天空中扮演过时的侠。开阔是白纸的一种长势,
鲤鱼的方向,与我读的书相反。
铁匠把打造好的渡口安放在电影们必经的路口。
在武隆。一只同时走过三硚的蝙蝠,栖息在马匹塌陷的路上,
恋爱的鱼顺着山谷的花期飞翔。
天空和雨滴是这个时代最后的一丝点缀,
爱情依旧高远。过了今生,我就再也不是相互讨厌的蝙蝠了,
顶多,是你用光线绣成的驿站,太阳出来,便没了。
在泗水子在川上曰处
子无语。生病的阳光卧在石碑的汉榻上,春秋已是不在。
我在。
盗版的历史在《论语》的船上打家劫舍,乌鸦众口一词,
是我的亲戚。唱破的词牌,把城门上的旗帜换了又换,
戏文改作了洋腔的树荫。夫子,用山东梆子洗过衣衫的水,
成了我手中的流氓。只是那只蝴蝶不舍。
子无语。昨夜的雨滴是夫子竹简做成的梦魇,于我透心凉的
读书处,正在穿石。我把散碎的月光揽在声音的粗布里,
把水扶正,向上,教它说一些从树根中长出的话。
在泗水。女人的舞蹈被镀金的水淫浸着,乌鸦一动不动。
黄土的绳子是吊过我命的馍,入水便化,
粮食在白话的诗里惊恐万状。
我在成语们发霉的岸上收拾一些时间的衰草。夫子。
那些落在你曰过的水中的亲人,成了轮船上的铁,黑着脸,
一茬茬地长着。
我的手势在纸叠的桥上,像是泉水们衣带不整的影子,
不争气,用读过的闲书,
偷袭你藏在杏林中的话语。
子无语。收割机在线条画的麦田里喘气。
麦杆们轻微的家园被夕阳碾碎在黑夜来路不明的露水中。
风干的麦子已经不是麦子了。风是。
风把我种植了多年的女人吹走了。夫子。
在安宁河畔
太阳从说书人线装的树上凋零。清朝的县令与我一同写诗,
在年代暧昧的青楼上饮酒,行梨花令。
太阳从妇人春色撩人的烧烤架上凋零。
一朵梨花一盏酒,直到我老迈的痛风不再玉树。在哪?
矿上的铁船随汛,在小曲中扭捏。我给清朝的民谣缀上梨花边,
把歌女,夹在县志中,送给矿上亮着的灯。
堤上的椅子停在一支歌干燥的隐秘处发芽。风声比我的嘴还紧,
梨花的探子,夜行八百,在山里封杀关于春天的谣言。
我和诗人在岸上打捞米易好听的县名,
和水草的妖精们随波逐流的小爱情。青春和县令一般无聊,
可以用来纪念那些放浪的梨花。梨花白不白?要看妖精。
在安宁河畔。我用诗歌中的梨花给米易打个补丁,没有俗香。
阳光一缕,
就是我生活中的好日子了。
在米易撒莲的山冈上
在撒莲的山冈上。羊子散漫,是仙人们说出的话语。
身着春天的女人,会巫术,怀揣要命的梨花帖。
须是上午。我用花白长发中发芽的阳光,勾画山色。
朝代依次铺开,我却不在。
梨花们沿山势,长成三国的缟素,有诸葛的唱腔。
偶尔节俭的桃花是给我执扇的女人,在现时,
弱不禁风。我唯一的转世,是撒莲的山冈上,
中了梨花蛊的孤王。
哪一个春天是我救命的解药?那送药的女子,
想必是上好的药引。
在撒莲的山冈上。拖拉机在山谷里冒着骨朵。
梨花从最隐秘的手势中分娩出可以用来安身立命的村寨。
谁在喊孤王?
在撒莲的山冈上,一支开满梨花的箭已经到了我的生前。
在江津清源宫
这么多水的偏旁,在庭院里用川腔说话。
水做的乌鸦,栖在渡口的幕布上。空心的蜀人不停地撒网。
我在鱼网的阴天读书,经营客栈,替过往的雨滴,
验明正身。偶尔,赊一两首诗给他们。
在江津。水路通灌口,通麻将声声漫的川西坝子。还要通,
竹简们一千年长成的李字。
我把石板上的青写成了亲切的亲,被雨一淋,
手中的核桃便在源头处发芽。雨滴是飞翔的香火。
铁锈像小贩的爱情,在最不起眼的那一页闲散地浸着红,
并且,叶儿粑在叫卖声中传宗接代。
清有源。李冰的雨滴在途经江津时被人怀想。
我在渡口的客栈里用渡轮留下的气笛打发余生。在江津,
等着你来翻看的,是传统的树叶上一个姓李的打坐,
和我手中一首淋满了水的诗。
在彭州白鹿镇领报修院
一树的空旷,银杏已经举不起那么多的经历了。在领报修院,
天空是留给神灵的。我的名字在地上匍匐,比落叶的明天还低。
白鹿在墙上歌唱。一袭黑衫是歌声的影子,飘浮在我读过的书中。
我把年轻时下午的照片排在院落里,一年年地站着。
风铃在阳光中饮茶,打盹,像是中式棋局中的高手。念头一闪,
坡上的青草便是白鹿的来生。我的女人在露水中用雁叫声做成的笔,
描眉。草又枯了,像她的腰身。
在白鹿镇。一个房间只能夜宿一个被霜打过的名字,有些发白,
恰似水洗了百年的白。我看见南飞的雁子把长好的云朵插在了,
给我温酒的女人,一不留神就微酗的头上。像是我卑微的念想。
午后的修院。怀孕的管风琴从河中孵出三只鸭子,宽松的睡袍,
在五彩玻璃的后面,走走,停停。我坐在台阶上算计一动不动的时光。
鱼围绕我一圈,就长一岁。像是女人们冬天的手中,
开出的花朵,和闲置的农田。生活与马车一样,在远处渐渐丰满。
在领报修院。比我还高的窗子还在生长。镇上的白鹿和我晚餐,
聊天,一直聊到天空中的树一棵棵地老迈。像是下过雪的大地。
在夹江千佛岩
在千佛岩。铁皮的船,用笨拙的手势在阳光的缝隙间,
吃斋,拨弄木鱼。隋是一方在我手中就要风化的印章,
鸡血很远,我想起木椅上打盹的祖母,和对岸的方言。
在千佛岩。夕阳的鱼隔着拖拉机游了过来。船正在吃惊。
雪芽们只是整齐地在河沿上坐着,用影子捣衣的女人神情木讷。
我的书头痛,偶尔失眠,饮茶时说,
远处峨嵋的月光打折,像是仓库里压了一年的声音。
岩上的隋朝,顺着我的指尖滴落在江中。乌鸦在冬天的草上,
飞呀。修路的中医是母亲对我说过的话,一镐,便是夜宿的康庄。
草长的青衣江像是一株川戏班子。旦角貌美,孤身,
在发霉的天井里,终日练功。在千佛岩对面的月光里想要成精。
腰身一样纤细的唱腔,系在屋檐上,一晃,就落在了水里,
把名字改了卿卿。现在,整条江也卿卿了。
在夹江。纵是一千尊的佛也只能叫做岩了,豢养的水一尘不染,
念着佛号的人正在渡江。
在千佛岩。我读书的地方叫做农家乐。而农家,已是弱不禁风,
随我粗布衣衫上的扣子,遗了。并且,形同工厂树上的饲料。
在湿地
譬如水墨。从书中划出的小船,
一味地单薄,
直到成了天鹅颈上的那抹白。
我在桃花用汛读书的烟雨中,
一眠一生。直到成霜,
成你水鸟的名字,贴进
这张纸淋透了千年的暮色。
和草做的隐情,一同退到这里。
众鸟沉寂。大地将会
用水把这么多的汉字孵出芽来。
在靖江植树
一棵便是一笔,在我画过的山水中。遇雨。
离我最近的那棵,减字木兰花,是前世驮书的清风,
长大后陪智者手谈,需是无阻,无须性别。
隔壁那棵,是书僮,让风流倚着,也是成材。
高处的树纷纷逃窜,像是那年的船。
也罢,宣纸上的天终是要下雨。
我在毛笔勾画出的屋檐下遮风,把玩正在发芽的,
每一个日子。躲不掉的是,
头痛一次,树叶就落一枚。
在靖江。我把隐匿了一千年的身影埋进一艘船的名字里。
江风一抹。兄弟,那棵要长成船的树是东吴过的酒盏。
我是蜀地,一万里的锦绣只长好酒。昨夜一梦,
泊的都是靖江的船了。还有那柄我在纸上佩过的剑。
兄弟,我植的树已经成为古人在诗中点化过的大门,
一关,万事皆休。要信。
不问是非,像是我藏在书中的名字,羸弱无力。
几度夕阳,终是合在那里睡眠。
靖江。今日我是早起。读书,写字。翻纸的隙处,
写一首诗,算是给我植的那棵树浇水了。
备注 靖江在汉末三国时为吴王孙权及东吴军士牧马之洲,“牧马”通“白马”,故称马洲。马驮沙之际(三国·吴至明初)隶属江阴。明朝初年得名靖江,明清时为常州府八邑之一
转自:https://blog.sina.com.cn/s/blog_c3c1ff1d0102v4km.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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