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长篇小说《望诗山》二十三：山水之间再寻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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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山水之间再寻李白

 

其实那次穿越回来没有看到李白，我当时确实也想到过他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因为思乡心切所以并没有详细梳理这个想法。年过完了倒是能够静下心来思索，李白是穿越回到了他的唐代，与我的世界虽然空间位置没有变化，但是时间轴却相差了一千多年，所以导致了我和李白虽然不是隔空相望，但却是隔时相望而不得了，那么要再见李白，就不是我能够参与一丝动作能遂愿的了。亦或是李白也穿越到了我这个时空，不过坐标不在我的身边，因此我当时没有看到他，如果真是这个情况，那么我还有可能再见李白，起码相对前面那个情况我还有一丝控制权，如果我努力寻找或许能够相见。这么一想，我就有了在附近的山川寻找李白的计划了。

普济禅寺就在青龙湾水库副坝对面的山上，属于竹峰乡，离我家只有14公里。我一个改嫁的同学就在普济禅寺的山脚下，有一年我们同学还组团去她家玩过，他的丈夫开自己游艇带我们去港口湾水库绕了一大圈，还去了已经被水淹的东岸乡。

不到副坝左拐二十米，车就可以停在普济寺进山的牌坊边的晒场，晒场边的三层楼就是普济寺释常珍师傅女儿建的房，她的女儿在广德做文化产业，平时很少回来，平时都是释常珍的小儿子住在这里。她大儿子房子在我同学家和她小儿子的房子之间，具体哪一户我不知道，只听说眼前的木材破碎厂是她大儿子的，他给本市一家板材厂供原材料，我问过她大儿子，说是现在结账经常拖欠，而他的母亲释常珍又总是要他搬到别处去，说他加工破碎木材的噪音吵到了供奉的菩萨，不过他一直没搬，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他妈不跟他拼命，估计他也不会搬，他母亲叫她妹妹来做工作，也没有结果，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下车我看她小儿子一楼的门面没开，他主要是卖香火，前年我在庙里看释常珍师傅的床架摇摇晃晃，就拖了一张带电动的可以当床的大躺椅过来，就放在门店，没多久再来时，见着躺椅被划了一拃长的口子，她小儿子打光棍很多年，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香火也是胡乱摆放。

门面是朝北的，普济寺山下的牌坊就在房屋的东面，紧挨着。

 

普济寺

 

亭矮茅草深

人低菩萨高

一阶走两步

寺庙在树梢

 

普济寺所在的山并不高，而且普济寺庙址还在半山腰，正觉得有点累的时候，头顶树梢里就隐约可见庙顶了。释常珍跟我介绍过，说青龙湾水库建造时，她还在东岸乡的一座山上寺庙里，因为一旦建成这个寺庙就会在水平面以下，所以要动迁。释常珍响应国家号召支持家乡建设，二话没说就将庙里的菩萨迁到了自己儿子的山场上，她说至今承诺的赔偿款还没有给她，她申诉过也没有结果，最后她认为出家人不能够为这些事争论，即使是据理力争也是有违佛法的。而她在自己山场建寺庙也是受到阻拦的，因为手续不全，但是她说自己已经发了宏愿，所以采取打游击的方式把寺庙建起来了。生米煮成熟饭，加上赔偿款到了乡一级一直没给她，所以很微妙地扯平了，最后互不打扰。不过这都是师傅的一面之词，没看到她在东岸寺庙相关的产权证明和拆迁协议，不好下结论，加上她在自家山场建寺庙本来就是在未得到许可的情况下私自建造的，说明其中很多关键细节也被师傅有意无意地省略了，看来政府基层工作确实难度大，最后能睁一眼闭一眼，那些不影响其他民众生活的违规民事就随它去了。

到了普济寺，第一个庙宇就是观音殿，在大殿的右侧，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虽然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是入乡随俗，我每次都会去焚香跪拜下。观音殿和大殿之间是隔开的，隔断处的屋檐下山墙处靠着很多功德碑，上面刻着捐款人的名字。

 

普济寺千手观音

 

功德碑上刻有名

千手观音牵手行

随香飞上八千里

一生似梦此般轻

 

其实释常珍师傅已经八十岁了，也没什么文化修养按理说我想在她这里寻找有关李白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不放弃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大概是因为很多传说都指向真正得道的人往往就是释常珍这样啥都没装的空杯子，这或许就是我潜意识里此行的理由吧！

天太冷，大殿也没见着师傅，我点上香火跪拜。这三尊木质菩萨就是师傅从东岸请过来的，前年师傅叫我帮忙和他弟子一道打扫了下，说是以前有蜜蜂在这几个木质菩萨空腔体内筑巢，蜜蜂不见了之后发现有老鼠的踪迹，估计是鼠占蜂巢，她想把里面清理下，然后再请一个会法事的师傅帮忙念经搞个什么仪式。她私下说她自己在法事这方面一点都不懂，我心想啥都不懂能在丈夫过世后坚持吃素几十年，一个人守着东岸寺庙再搬迁建新庙，已经是很多佛事流程都懂的人做不了的了！虽然因为她有儿有女，让很多佛教徒不是很认可这座寺庙，甚至当她和女儿去本市富商那里化缘时分文未得，但是一个人真心拜佛的事不可能伪装几十年的，要说私心必定也是有的，但是相对于她敬佛的真诚，这点完全可以忽略。

拜完三尊佛，我又起身去右侧的文殊菩萨处磕头烧香，记得还写过文殊菩萨：

 

《文殊托梦送妙悟》

 

悟道不可言说

说出来就不是悟道了

今天做了个梦

我认为就是悟道且可言说

 

前天下午约好朋友

我们两个无神论者

去很近的普济寺体验佛教

疫情期间寺庙已经停摆

听到大厅有人念经就推门而入

磕头拜佛结缘

闲聊几句准备下山

八十岁的女住持释常珍

连声说大雪天有人来访难得

热情地拉着我们做法事

她让我们给文殊菩萨磕头的时候

我是每次起身

都要目视文殊菩萨的眼睛

我觉得这样才可能心神交流

最近想着写小说

所以心生此愿菩萨保佑

 

传说奇才特斯拉

有极强的空间想象力

是能够随时看到自己的发明

并且能够在大脑建模测试

然后把看到的发明测试成功

制造出来

我想写小说

文殊菩萨直接把一部小说

塞进了我的梦直接让我看到了

所以我说妙悟是可以言说的

虽然我不能像特斯拉那样

可以自主随时造梦生此实相

 

至于这个梦我可以简述关键场景

重要的文创会议接近尾声

一位著名的女作家还未到场

这时我看到地面开启了一个小洞

她神奇地随着一阵轻雾现身了

会议在众人的惊叹中继续

大家都以为她一定是天使庇佑的

会议结束退场时在大家不舍中

电视屏幕突然播放出监控画面

原来这个著名女作家

是被一只巨大的黑鸟送入会场的

完全不是众人所想的天使

而且监控画面还播放了

女作家与领导在办公室调情的画面

 

简述这些小说场景

你觉得我这是妙悟吗

你觉得这是悟道吗

你认可前人的悟道其实都是看到吗

正所谓道是知识感官语言无法得到的

只有象罔才能得到

何谓象罔象者具象也罔者无也

象罔无象之象象外之象

象罔得道得玄珠

这不正是梦境之象么

不就是特斯拉空间想象力之造象么

 

释常珍八十岁

建青龙湾水库由东岸乡迁于此地

因拆迁款下落不明

加上出家人不惹官司

二十多年她在艰难的条件下

获众信徒结缘建成此寺

普济寺在竹峰乡青龙湾水库一侧

似青龙游戏之珍珠一枚

寺庙供奉千手观音文殊菩萨众佛

普渡众生

 

“你来啦！”我拜完文殊菩萨，释常珍师傅正好从侧门进来了！天冷，她虽然带着绒帽子，但是清鼻涕都流出来了，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师傅！天冷，注意身体哦！”我紧赶几步到桌上拽了抽纸给师傅，指着我的鼻孔示意她擦擦。

“你坐，你坐！”她接过抽纸，不慌着擦，而是叫我坐下休息烤火：“这里有点火盆，你烤烤火，我倒茶给你喝！”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茶叶都放在桌上，纸杯也在旁边，我拿来水瓶倒了一杯，喝茶是次要的，主要是可以当暖壶用。

一开始并不知道师傅的情况，来的次数多了，师傅自己聊天时讲得也多，遇到的香客也多了，于是关于师傅的故事也就渐渐丰富完整起来。最初被师傅感动，是他说女徒弟看她生病一直不见好转，一面烧香一面痛苦着追问菩萨为什么不保佑吃素念经几十年的师傅。我觉得一个徒弟能够为她哭，说明这个师傅该多么地值得尊敬啦！来得多了，才在她口中得知这个徒弟其实是她的亲闺女，不过她到庙里后就不允许儿女叫她妈了，全部都改口称她师傅，她觉得这样才合庙里的规矩。

随着聊天的次数和深度的增加，出家人慈眉善目与世无争背后又多了不一样的色彩。她在自家山上建庙，与管理部门的斗争还可以理解；她在山脚下建的龙王庙，因为一溪之隔的企业将厕所建在了龙王庙的照面处，她去砸了企业的厕所然后给了点赔偿，也可以理解；她为了不让大儿子的加工厂噪音吵到菩萨，叫大儿子搬走也可以理解；她将寺庙建在自己山场，还准备让女儿将龙王庙对面已经倒闭的企业租下来办纯净水厂，又担心自己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庙被宗教协会收走，不免让人有一点点不理解，因为撇开真诚的敬佛外，这么多年的经历似乎都暗含着精心策划似的，这或许就是她和女儿去本市巨富那里求香火钱不得的原因吧！毕竟这些巨富在其他寺庙住持来求香火钱时十分大方，甚至主动去寺庙捐款，更甚者捐款几千万修建铁瓦寺和进山的路。不过她这么多年一个人日日夜夜能守在这里，这些貌似与佛法相冲的事还是无足轻重的，如果不信神，一个人白天还好过，到了晚上，一个人住在这半山腰，心里没有神就会怕出鬼来的。所以，我对师傅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毕竟她只是俗人还是凡心肉胎，如果没有争斗的秉性支撑着她，她肯定建不起这座庙供养这些佛，从大大的水泥香炉里厚厚的香灰来看，这里的香火还是很旺的，这就是师傅的功劳，佛也争一炷香呢！那为什么要计较师傅与世有争呢！

“师傅！我去年下半年遇到一件事，挺神奇的！我讲出来你会不会相信？”我没有用“穿越”和“平行世界”这些概念，因为师傅还活在二三十年前，庙里也没有电视，她女儿给她买的手机，她也仅仅用来打电话，微信也仅仅是用来收捐款，会聊天但用得很少，浏览新闻建群交流也是不存在的事。

“哦！我相信啰！我自己就亲眼见过神仙的，上次请你帮忙给菩萨清理，就是菩萨亲自跟我讲的，我肯定要照办的。”

“你相信就好！我那次是元旦前去马鞍山采石矶公园玩，钻到一团雾里，等走出来发现是在另外一个世界。”我一面说一面盯着师傅的眼神看，见她认真地听着，确实是完全相信的神态，于是我就把整个过程用她能听懂的口语简单地表述出来：“……最后我和那个大诗人一道回来的，但是等我回到采石矶公园，他却不见了！师傅！你看，这会是怎么回事呢？”

“你不是讲他是唐朝的蛮？那要么他回到了自己的朝代去了吧？”八十岁的人听我讲故事，还能有这个反应，也算是把故事梗概和要点听得清晰了。

“年前事情发生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年后我想想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师傅你天天跟神仙在一起，又能听到他们说话给你下命令，也偶尔能够看到他们，你觉得会不会还有其他可能性？”

“我确实能听到神仙讲话，我那次就是听说虹龙乡有棵大树被砍了，就是神仙催我去卖来雕菩萨神像的，我到那里，人家正准备装上车拖走，我若晚一步都迟了！你讲是不是神仙安排的！”因为是她的亲身经历，所以她说出来完全是毋庸置疑的口气。

“那师傅你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情况呢？除了他回到自己的朝代？我是觉得他有可能跟我一道来了，但是去了不同的地方。”

“那也可能的，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现在就附在你的身体里，这也是可能的。”

“哦！师傅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的存在。不过我一点没感觉。”

“你要天天有感觉那不就是生病了！那就不是好事了，别人看你就像看到两个人，那不把你当神经病看啦！你说他是大诗人，而且也不是过世的人，按理说就算是附在你身上，也不会害你的，如果害你，你就会时时有感觉，有感觉你做事就会不像你自己，那样的话，就算你自己觉得自己正常，别人看你也不会觉得正常了！”

“师傅讲得有道理，看来我今天来还是大有收获的！”

拜别师傅，我就下山，拐两个弯后，有一座水泥制的凉亭，我歇下来。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习惯性地温习下我在这个凉亭写过的诗：

 

普济寺听经

 

有人念经群山听

无人念金心神宁

拾级而下去人间

金停凉亭经未停

 

师傅在庙里念经给群山听也是让菩萨明鉴自己的诚心，金庸我来到这里耳根子清净，没有人声嘈杂心神也跟着安宁了。我从这神仙境地拾级而下返回人间，我停在这半山的凉亭，都是因为肉身的沉重造成的负担，而不远处寺庙里还能听到的诵经声，似乎还没停止对我的召唤，也许哪天我能够卸下这沉重的肉身，轻飘飘地像香烟一样飞上山飞上九霄。听到师傅说李白可能就附在我身体上，我再重读这首诗时，感觉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有时候，意识是会改变现实的。

因为确实没有被李白附身的感觉，所以就近寻找李白的念头没过几天又升起来了，这次是正好女儿买了特斯拉，我那信佛的母亲偏要带着去庙里求块红布，所以一比较就选了比较近而且规格最高的南五台我顺道去拜访下咨询下。这里的住持是本市宗教协会会长，也是青龙湾惠云禅寺的住持，两个寺庙不同之处，惠云禅寺离市区远，而南五台离市区近就在城乡结合部，建造的规模和用料也远超惠云禅寺。南五台以前是个乱坟岗，这个小山头叫老虎山，也是宁国籍武侠小说家周郎《鸳鸯血》里虎山派的映射地原型。听本地人闲聊，南五台住持是在外地一步一叩首经过宁国然后直叩到九华山，出家多年后来宁国建了惠云禅寺，后来成为宗教协会会长。

当日妙幢住持不在，在家的师傅说开光2000元，我妈坚持要付钱，我说求个红布意思下就行了，哪里需要开光。说到开光，我一朋友老婆怀孕，那时住持还在惠云禅寺，他们一家就去请师傅做法事，师傅说开了光肯定是男孩。结果生了个女儿，他别去师傅那里问询原因，师傅说本来是男孩的，结果一高兴就撒欢了跑，结果跑着跑着把鸡鸡跑掉了。后来他有添了个女儿，每次席上聊到儿女的事，他都会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复述这个故事。或许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编的故事，也或许真是去求过，总之不影响这个故事能够提升现场气氛。

南五台工程接近尾声，2011年动工至今十几年，可见工程十分浩大，妙幢法师功德无量。他在藏区的师弟来宁国，一天晚上我陪着见过妙幢师傅，他俩言语之间，可以看出妙幢师傅谈吐比较沉稳，分析问题也很精准，处理事务的能力可见一斑。

这次没见着妙幢法师，那就是缘分还没到，我也不会固执地等下去，随缘很重要，这是个心态问题，要放下执着。

其实就近寻找李白的首选应该是与市区相邻的汪溪镇通灵峰上的通灵寺，之所以没有首先去首选之地，是因为这几天下雪，而通灵峰要比普济寺高好几倍，山上的雪都没有化掉。南五台相对普济寺和通灵峰就是个大坡而已。所以绕了一圈，雪也渐渐化掉了，再去通灵峰也顺畅些了。

 

通灵峰

 

通灵峰上通灵寺

落雪不早亦不迟

拜山心意才开窗

满天灵犀便成诗

 

以前下雪天一看到漫天雪花，就会想到去通灵峰峰顶上看雪景，也开车上去过，在弯道处车容易打滑，而且整个山路都是石子土路，因为爬坡的车刨出的车辙越来越深，所以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雨雪天我就再也不会选择开车上去了。

一路上不时有毛竹被大雪压爆的声音，爆竹名称的由来很有生活，一点不虚。

 

通灵寺

 

松树毛多雪压低

道弯雀少竹林密

通灵寺里香火稀

滚下山石来脾气

那些平时稳稳当当的石头，因为浸水上冻再化冻就松动了，除了时不时的爆竹声，还会一不留神被滚下来的山石震惊到。春夏秋通灵峰因为山花的开放和众鸟翩跹而生龙活虎，到了冬天一片静寂的大山倒是因为爆竹声滚石声，显得有了生气，大山生气的时候有了生气，这样一想，倒也生出情趣来。

通灵峰上通灵僧

 

客随雪来僧未听

屋里有火懒出行

屋外有香堆成山

可有一根能通灵

 

    好多年前来时写的一首诗，现在新的庙宇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完全没有了以前矮小破败的样子，不过大冷天，住持也缩在屋里烤火，并没有听到来人的动静，估计耳朵里灌满了屋外山风的呜呜声。

“师傅！烤火啊！今天是冷！”到了庙里，首先是要拜望下这里的活菩萨的。以前来过，知道这个庙只有这一个和尚，他老家是邻县广德杨滩乡的，拜了我们这河沥溪镇一个在九华山出家的为师，后来选了这个通灵峰驻留下来，因为这里有个老庙址，南面山脚是落花荡，附近还有葫芦山、葫芦庙，本市的红学家就联系上了红楼梦，加上红楼梦里的宁国府，于是就在宜黄线的万福乡招商引资数十亿打造了红楼梦大观园，不过因为手续不全，目前还是半截工程，其中投资了亿元的宣石馆已经完工，而宣石，也是出现在红楼梦林黛玉闺阁一盆水仙花的盆景中。乾隆皇帝颐养天年的宁寿宫就有宣石，而最新的红楼梦研究，也有人独家解读红楼梦与乾隆有直接关系。从宁国是水阳江源头而通灵峰正好处在这个源头处可以推测，红楼梦或许真的与宁国有一丝联系，毕竟水路到宁国还是方便又经济的。宁国以前的水路交通是非常发达的，顺流而下就是零油耗，几百年前的运输我是没看到，但是水路运输木竹在七八十年代还是常见的。

“你来啦！先烤烤火！虽然冷，这几天每天都有人上山。”师傅记忆力还可以还能记得我，其实通灵寺我不常来，只是每次来都要和他聊下天，可能就留下了印象。一晃他也快七十岁了，以前他还经常去九华山师父那里，现在年纪大了上山下山就少了。年轻的时候，他还租过山脚下农民的地种过棉花，自给自足的日子他过得心里舒坦。

“师傅！好久没来，现在新庙建得大气的很啦！你的功德无量啊！”

“做是做好了，还差很多钱哦！”

“建的这么好，确实需要不少钱，山这么高，运费都吓死人！”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再看看师傅身上的简谱的僧服，再想想那些开着豪车的僧人，一种感慨莫名地涌出来：“你这一辈子这么过，有没有后悔呀？”

“我的命都是捡来的，哪里会后悔！年轻的时候大病一场，算命的叫我入佛门就会躲灾。现在想想，不信真不行呢！”师傅很平静地回忆着，波澜不惊的样子。

“对了！师傅！我去年下半年遇到一件奇事，今天来顺道请教你一下。”

“哦！你说！”师傅听到了回应了，但是没有一丝异常的表情和动作，似乎人间所有的事他都经历过似的，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和常见的事没有任何区别。

“……我去的那个世界也有通灵寺，我就是和大诗人李白在通灵塔穿越回来的，但是李白和我一道穿越，却没有同时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的采石矶公园。师傅知道原因吗？”

“你把我当得道高僧了吧？如果每个僧人都能轻易得道，那都没人靠公务员了！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有答案呢？”师傅不紧不慢地回答，脚烤着火，手捻着佛珠。

“我也没当师傅是得道高僧，不过你这短短一句话，怕是得道高僧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你别认真，这其实只是我跟香客聊天听他说的，不然我连公务员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师傅这么直爽，我也就不再问了。”确实，人间哪有那么多李白，哪有那么多得道高僧，哪有那么多神仙，我也不是写小说，否则可以编造一个高僧在通灵峰等着我上来递给我答案，现实就是如此普通，我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不大可能找到答案的，就像我在自己的世界，无法找到李白的行踪一样。

“你说的平行世界里的通灵寺山上是有通灵塔的，我这里就没有，或许你可以去对面的惠灵塔找找，或许有你需要的。反正我没有神通，但我相信你说的。”师傅说的惠灵塔就在来来时的路边的聚龙山上，那后面就是陵园，据说当年建造这座塔就是为了镇住山后的阴魂的，避免鬼怪越界生事。

“嗯！好的！我回去的时候就去看看，反正我也好久没上去过了。”

火越烤越冷，加上在师傅这里也看不到希望，所以我就告辞出了房门。

新庙高大，之前破败的影像已经完全被粉刷得没了印迹。拜了观音，我就找到了这里最出名的月身菩萨，那是一位少年的真身坐像，全身干瘦涂了金粉，仔细看也没有恐惧的感觉，佛法的肃穆瞬间弥漫开来。

 

通灵寺肉身菩萨

 

肉身菩萨在龛中

行尸走肉在龛外

一跪三拜求什么

生死只隔一明白

 

这首诗我在平行世界拿出来，立即就被扫一眼的奚宁东的父亲破解出来，他就知道这“明白”一语双关，也指将凡人和菩萨隔开的白玻璃。眼前这位少年比我年龄还大，他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地生活着呢？这很难说，就像我现在找寻礼拜的难度。别说看不到的事在大脑里是模糊的，就连站在通灵峰远望港口镇西村的景色都被弥漫的雾霭有意遮掩了，我的眼睛半点不由己，人也不是有了眼睛就能看清一切的。

下山之际动念生出想法，计划改日再上通灵峰，一定要住一宿，好好跟师傅聊聊天，听师傅讲故事谈感悟。

通灵峰上老信徒

 

上山热身下山冷

遇到七十老妇人

细碎步子慢慢登

通灵峰下石山根

下山一路上没听到爆竹声，也没遇见石头滚落的动静，看来我登顶拜佛，菩萨们还是很满意的。快到山脚下，看见一位老奶奶独自往山上走来，心想，这些信佛的平常百姓，才是这通灵峰真正的石山根，正因为有了她们，佛法才能矗立在人世间，山根也是善根。

几分钟的返程，就到了聚龙山，我左拐到入回归园的路口时右拐，一分钟就到了聚龙山的入口处。

还没上山，我就预设了一段剧情：等我登山惠灵塔最顶层，也没遇到李白，但是返回时不死心，又前去山腰处守塔户的平房，在那里居然看到了李白，原来他穿越过来时自己就身在惠灵塔里，坐姿都没有变化，只是他走出惠灵塔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这时正好遇见守塔的工作人员，于是在他家暂住下来。今天看到我，他也异常的兴奋。

 

宁国惠灵塔

 

一座城市在塔前泼彩着生

一座陵园在塔后篆刻着亡

 

火车隐约是从北面群山的灵岩洞里爬出

驶过城市再蜿蜒着折向西面迷蒙的黄山

东津河挟着天目山千级云梯的奇景

西津河裹着青龙湾惠云禅寺的清香

在塔下的竹林交汇成水阳江

流向通灵峰西侧的开阔地

它们和我们一道

穿梭游荡在生死的宿命中

 

风在山谷中被松林摇醒

它飞身而来大氅翻滚

把惠灵塔当作佛乐的礼管吹弄

楼房在精心规划中鳞次栉比

墓碑在妥善安置下井然有序

 

环视四方

这青青的世界难怪会让亡灵留恋

我试图用力蹬响脚下的燕子山伴风而鸣

是它托起了天地间生死间的这座九级浮屠

举头仰望

天空在我的凝视中慢慢结出一朵祥云

这和田玉的盖钮居然暗合上古对天地的认知

 

云雀翱翔

我仿佛看见了佛祖飘逸的身影

地虫唏唏

我似乎领悟了上苍禅机的妙诀

善从行中生出来

佛从心中生出来

塔从土中生出来

灵魂才能顺着塔内的阶梯登上天去

 

昆山诗友点评过这首诗：在近作《宁国惠灵塔》中，这种赞叹甚至透出了神性的光芒：我似乎领悟了上苍禅机的妙诀，善从行中生出来，佛从心中生出来，塔从土中生出来，灵魂才能顺着塔内的阶梯登上天。或许正如上述诗句所表现的，诗人企图构建一种关于快乐的哲学，即灵魂如何来到天堂的问题。当然这不是说作者的诗歌有多少过于强烈的宗教背景，而是说他的诗歌始终表现出自我拯救的努力。如果快乐是终极的话，那么达到快乐的途径只有一条，即自然：如善生于行、如佛生于心、如塔生于土，而没有预设的善、佛、塔。

2009年8月17日，曹军警官和大学生卢帅因勇救落水群众而光荣牺牲。我在8月21日傍晚的雷雨中以惠灵塔为背景，创作了《宁国英雄 曹军 卢帅》：

 

宁国英雄 曹军 卢帅

 

闪电

这光芒铺就的天路

它通向

崇高

 

当闪电抵达惠灵塔的瞬间

朝向天国的木门缓缓开启

暴雨在群山间穿梭

雷鸣在高塔内回旋

风铃

清晰地传递着亲人的眷恋

也传达着党和人民的褒奖

他们

紧紧地挽起了双手

 

一名警察一名大学生

在儿童溺水的危急关头

勇士

象一道闪电

劈开了翻滚的洪流

用双臂谱写起壮丽的篇章

孩子获救了

是他们用那已经冰凉的身躯

成就了这篇滚烫的生命之歌

 

所以

英雄卢帅一夜白头的父母

不要悲伤

所以

英雄曹军泪如泉涌的妻儿

倍感自豪

因为他们和汶川烈士

及更多在抗洪抢险中牺牲的勇士一样

生命已经升华到最高点

面对危险

他们从不懦弱

面对危难他们从不退缩

所以与天国的英灵一起

他们就能一路高歌

 

一道闪电又是

一道闪电

终于完成了

天梯的架设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

或重于泰山

 

他们紧紧地挽起了双手

踏上这光芒铺就的天路

这光芒铺就的天路

必然通向崇高

 

因为惠灵塔是水泥结构，所以没有木塔结构限制得那么严，这里大多无人值守，大门也经常开启，游人登顶也不限制。从塔内向往张望，东面是回归园的陵墓，漫山遍野的墓地一再扩建；北面是汪溪工业园区，一片片钢构厂房，遍地开花的入驻企业也是一再增加；西面是水阳江头，江对面是掩映在竹林中的罗溪乡，在建的高铁高架正在一路延伸；南面是宁国市市区，林立的高楼也是雨后春笋般欲与天公试比高。

最有希望见到李白的通灵寺和惠灵塔，都没有与我预设的场景对接上，自我安慰其实是一种本能，于是我又想象李白此时也许和我一样，在他认为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同样在寻找着我。我和他就像两条平行线，也许再也不会有交点了。不过，也许李白参考古籍再假以时日摸索，或许能够拓展定日珠的更多功能，指不定哪天他就能按照特定的日期随意进出不同的时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的认知极度受限，有时我觉得胡思乱想真的很有必要，而且人类的进步，胡思乱想甚至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