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星:浅谈现代诗
浅谈现代诗
邓文星
中国现代诗的发展长期备受诟病,如今已经到了几乎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其主要原因是主流创作存在问题,流下了大量的不受读者欢迎的所谓诗作。其实,中国不是没有现代诗人,而是现代诗人的作品根本就没有什么读者。朦胧诗的出现,是有其特定历史背景的,因为从当年的价值标准来看,这些诗带有反社会性,刻意朦胧是为了保全作者自己。但是,自此以后,很多诗人盲目模仿这种朦胧的外在形式,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为唯有如此,方能彰显自己的高深水平。大量晦涩诗作的出现,自然损害了现代诗的形象,让读者不知所云。梨花体作品的狂热,其实,也是对现代诗的一种讽刺。羊羔体作品喜获大奖,抛开官诗因素,可能也是权威界对现代诗发展方向的一种简单导向。什么是现代诗?这个问题值得大家深思!笔者多年作词,也认真阅读、体会了大量诗词作品,以本人管见,我认为现代诗应至少同时具备以下七个条件:
一、现代诗应该具有一定的思相内容,并且前后连贯
什么是诗的思相内容?诗的思相内容是指一首诗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是一定水平的人在认真阅读之后都可以得出的比较一致的中心意思。所谓一定水平的人并不是指哪一个学历层次以上的人,而是指理解能力正常并且阅读本诗不存在文字障碍的人。任何文学作品都应该有一定的思相内容,诗也并不例外。诗中没有思相内容,就会空洞无物;诗中思相内容不一,前后不连贯,就会让人不知所云,怎么看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不明白作者想表达什么意思。一些发在报刊或网络上的诗作,真让人看得一头雾水。我曾私下询问过多名作者,其本人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到这些句子就写出来了。这种诗作拿去作为高考试题,估计全国高考语文状元都不知其然。这种忽悠人的文字排列,实在没有什么阅读和赏评的价值。当然,它也有一个作用,就是浪费读者的时间和精力。
二、现代诗应该具有一定的诗意
什么是诗意?这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所谓诗意,笔者认为,它是指诗的意境和美感,是诗歌作品中所营造出来的一种诗情画意的氛围。诗意并非神秘莫测,它是可以被人感知的。对同一首诗而言,人们通过仔细品读和体会,都可以从潜意识中浮现出相同的内心感受。诗区别于其它文学体裁的最大特点,不在于它分行断句的外在形式,而在于它的内在诗意。没有诗意的文字作品都不能叫做诗。例如,“上帝啊/女王怀孕了/谁干的”,这是一篇大家都熟悉的并且荣获了金奖的短篇小说之全部内容。尽管我把它分行断句了,但我相信应该没有人把这当作是一首诗。所以说,诗意是一个文字作品之所以叫做诗的前提。下面,笔者试从诗的意境和诗的美感两个方面,对诗意略作探讨。
1、从诗的意境来说,一首短诗通常只营造一个意境,而表达一个意境则需要多个意象的介入。
引发诗意,应有合适的意象,通过多个相互关联的意象来表达出诗的意境。例如,本人诗作《没有月亮的夜晚》:“没有月亮的夜晚/ 看不见思念/ 是那一缕秋风/ 远远地吹来/ 当年的只语片言// 多少年了/ 曾经的往事如缕如烟/ 幻化成一对/ 河边追梦的少年// 今夜,我们依旧/ 隔水隔山/ 隔不断的,还是/ 这份思念// 落叶飘零/ 我在定定地看/ 不知哪一片/ 是我们风干的诺言?”我们知道“明月千里寄相思”,也懂得“有情人千里共婵娟”,但是,没有月亮是不是就没有思念呢?当然不是。这诗就展现了一幅有情人在无月秋夜之下苦苦思念的画面,画中有山有水,有秋风落叶,还有童年的幻影和甜言蜜语。这就是这首诗的意境。而这意境是通过“秋风”、“落叶”、“山”、“水”、“河边少年”等意象,而营造出来的。
2、从诗的美感来说,诗是形式美和内容美的结合体。
就形式美来说,诗的美感体现在诗的语言美和节奏美两个方面。语言美要求一首诗作的用语应当规范,简洁凝练,符合汉语语法,无语病、错别字、生造词和晦涩、别扭的表达,并且尽量不用生僻词。可以合适地使用多种修辞手法,但不能刻意追求,要以一般读者能理解、能读懂为限。节奏美要求一首诗作的文字排列和结构安排能有一定的音乐节奏感。节奏感有利于读者阅读、理解和欣赏诗作,好的节奏感就像诗中存在一种无声的旋律一样。从作曲的角度来理解,就是曲家看后的第一感觉是比较好配旋律,与多数乐曲的曲式结构比较一致;从一般的角度来理解,就是读起来比较舒服、顺畅,声音中会有长短起伏的变化,平仄相间,抑扬自如,比较活跃。读者在颂读过程中,不会产生呆板的感觉,也不会有累的感觉。
就内容美来说,诗的美感体现在诗的意境美和含蓄美两个方面。意境美就是一首好的诗作所表达出来的意境要优美。让人阅后,如同欣赏了一幅画,在潜意识中能产生一种画面的美感,甚至联想翩翩。含蓄美则是要求诗作应当多用意象的手法,迂回曲折地表达思想,不能直来直去,让人阅后能回味无穷,留下想象的余地,如同雾中观山,但拨开云雾之后,依旧山还是山。
三、现代诗应该写得比较好懂
尽管难懂的诗作中也有写得好的作品,但好懂是诗作流传的重要条件之一。音乐界也是一样,越是难唱的歌,就会越难流传。2008年北京奥运会会歌《我和你》的演唱难度很大,尽管歌曲不错,政府也大力宣传,但时至今日,大江南北都没有多少个人愿意传唱。现代诗领域也是一样,好懂的诗作,喜欢的读者才会多。例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余光中的《乡愁》的影响力都非常之大,流传也非常之广,你看其中哪一句或哪一段让人晦涩难懂了?席慕容、汪国真的诗集也都非常畅销,你看其中哪一首晦涩?
好懂当然重要,但好懂的标准是什么呢?笔者认为,好懂的标准是至少应让初中以上水平的人中之绝大多数都能看懂。因为这这种文化层次的定位,才是诗歌受众的绝大多数。但是,现实中,不少现代诗作者总是刻意追求云里雾里的感觉,自以为越是写得难懂的诗作,就越能彰显自己的水平之高。这实为现代诗创作的一大误区,也是失掉读者市场的主要原因。再难懂的诗,也不能让一个大学生借助《辞海》都还看不懂。果真这样,试问你的大作还剩下多少个读者?你以为真有大学生捧着《辞海》来阅读现代诗吗?古代文人的文字功底普遍超过我们现代的人,你看他们创作的千古流传的诗词经典作品中哪一首晦涩难懂?
现代诗的发展曾经出现过朦胧诗,但朦胧诗最早是产生在文革时期的“地下诗歌”,在当时看来是具有反社会性的,之所以朦胧,是为了逃避当局的打击。例如,朦胧派诗人食指在1968年写的《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母亲的手中。”这诗中的“妈妈”绝对不是指作者的生母。诗在后面也指明了“妈妈”就是“北京”,但也是以部分指代全部,北京是祖国的政治中心,实指祖国。自古“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在游子离家时对母爱的感受往往都催人泪下,怎么可能变成了穿透孩子心胸、让孩子无比痛苦的针线呢?回想文革时推行过的一段愚民政策,让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作者写作这诗之时,正座在离开北京,去山西下乡的列车上,前途未卜,感觉自己被祖国抛弃了。祖国就像操控风筝一样,把自己完全控制了。要想抗拒知青下乡的政策,是不可能的。作者爱国,但报国无门,所以心中骤然疼痛。这类诗带有政治性,但司法机关要追究作者之法律责任时又非常困难,因为写得很朦胧。朦胧诗在当时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它能呼唤人性,引人进行理性思考。随着文革过后,我们党实现了伟大的拨乱反正,推行依法治国和改革开放,尽管朦胧诗还延续了一段时间,但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可惜的是,时至今日,还有大量所谓的诗人刻意模仿,把诗写得比朦胧诗还难懂,以为这样就可以实现高深莫测或自成一派了。其实,难懂不等于水平高,好懂不等于没水平。真正的好诗,应该是既写得好懂,又富有诗意。这才是最难写出来的。
梨花诗其实并无诗意,也无水平,但至少好懂、言之有物。较之难懂的晦涩诗来说,更受读者欢迎!
四、现代诗应能比较自然地入韵,但不刻意去追求押韵
韵律感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表现出诗中的美感,同时,诗入韵后也更好让读者记住,颂读出来还有一种听觉美,这样,喜欢这首诗的人就会更多些,也就更有利于诗的流传。但是,刻意去追求押韵会损害诗的内容,万不可取。顺便提一下的是,韵律感不仅仅靠韵来体现,它还包括平仄格律和句式结构,即前面提到的节奏美之问题。
五、现代诗应有一定的思想高度
诗人的人格应该是伟大的,诗人的胸怀应该是宽广的,其追求的应该是真、善、美。诗可以反映下层社会的呼声、弱者的灵魂,但拒绝为强者辩护和宣传。至于,低级、下流、不道德、不健康、非正义之类的东西,都不宜写进诗中。缺乏思想高度的庸俗之作,在网络上传有很多,我就不举例了,以免影响读者的心境。诗是用来陶冶情操的,看后让人恶心的作品,还叫什么诗啊。
六、现代诗应有一定的艺术高度
诗在文学作品中,应该是最高艺术效果的代表,其用字最少,凝练优美,而艺术表现能力最强。散文、小说、剧本、新闻等作品的用字通常都比诗歌多得多,其表达只要到位即可,使用语言也没有多少艺术效果的要求。而诗就不能这样,诗是要追求艺术效果的。诗的艺术效果要通过其精巧的构思、凝练的语言和含蓄的表达来实现,其艺术高度要通过其语言美、意境美、含蓄美和节奏美来综合体现出来。国家一级作家、“鲁迅文学奖”评委、著名诗人赵丽华的《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一只蚂蚁/ 另一只蚂蚁/ 一群蚂蚁/ 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2010年“鲁迅文学奖”得主、武汉市纪委书记车延高的《徐帆》:“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 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 其实小时候我和她住得特近/ 一墙之隔/ 她家住在西商跑马场那边,我家/ 住在西商跑马场这边……”这两首诗作,尽管出自中国著名诗人之手,但其艺术高度是让人质疑的,给我的感觉是毫无诗意。
七、诗歌语言的跳跃性绝对不能破坏思维的连贯性
诗歌的语言忌讳直来直去的平铺直叙,适当的跳跃是合适的,也能给读者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但这种跳跃不能破坏思维的连贯性。一旦破坏了思维的连贯性,就属于另外写的一个内容了。诗中内容杂乱,就会让人不知所云。最后,就成了一首晦涩之作。当然,晦涩还跟生造词、不当搭配、生僻字等因素有关。诗中多种意象的创设,必须具有共同的内核,否则,就是晦涩之作。例如,著名台湾诗人非马的《大雪》:“把所有不合季节的/ 热/ 情/ 统统冷却深埋// 然后招引一双双不怕冷的脚/ 去徘徊/去乱踩/ 去不知所云。”这诗前后两节的语言具有跳跃性,但结合标题《大雪》,读者就会明白:前面一节是写下大雪,后面一节则写了雪后人们外出玩雪的景象,通过雪地上的脚印就反映出来了。这诗的手法很高明,诗中并无“雪”、“脚印”的字样,但这确是本诗的两个主要意象,而且两者存在密切的逻辑关系。诗中作者语言的跳跃无碍于读者思维的连贯,“雪”和雪后“脚印”两个意象的内在联系也符合常理。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现代诗若至少同时具备上述七个条件,还是应该会有读者喜欢的。
转自:https://bbs.yzs.com/thread-113799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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