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瓦的诗｜2022后口语500首初选作品展（52）

赵克强编选《2022后口语500首》投稿邮箱：mylaide@126.com    截稿时间：2023年1月31日  

▎高中生

 

 

他坐在对面

把自己的手指节

挨个儿掰得咔吧咔吧作响

他爸质问他

他低着头，不说话

把自己的手指节

挨个儿掰得咔吧咔吧作响

仿佛大战前

青年杀手

拧动自己心爱的左轮手枪

 

 

 

 

 

 

▎一个自觉失败的老师上完四节课后回来

 

 

他洗了把脸

半躺在椅子上

把纸巾盖在脸上

双手垂在椅边

一动不动

指尖不时有水滴下

我坐在他后面

看不见他的脸

不知道他脸上的纸巾

被水洇湿后

会不会像鱼的鳃一样

随着呼吸

上下开合

 

 

 

 

▎喂 猫

 

 

校园里有一片树林

一些男生女生

总爱在课间时往里面钻

问干啥去

说是去喂猫

喂猫？！谁信啊

等那些男生女生钻进去后

教务处带领老师们

冲进树林

树林里

几对男生女生蹲在地上

正在喂猫

 

 

 

 

▎罚

 

 

上初一时

我第一次骑车上街

闯了红灯

交警抓住我

罚我每天中午放学

12:00-12:30

站在街口

抓闯红灯的人

我每天都能看见很多

闯红灯的人

但我不敢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抓不到闯红灯的人

交警就罚我

向他敬礼

每天20个

持续一周

 

 

 

 

▎恨路的人

 

 

一公里

又一公里

我说，爸

歇歇吧

我爸说

再坚持坚持

走到那棵树下就休息

可那棵树看起来那么遥远那么小

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妈说

再坚持一下

你爸是个恨路的人

 

 

 

 

▎战争，战争

 

 

邯郸的丁字路口特多

有老人说

刚解放那会儿

设计师为了让以后打巷战时

敌人有来无回

就把出邯郸的所有路口

都设计成丁字路口

现在虽然打通了不少

但作为外来人

我还是经常迷路

走不通路的时候

我就会骂一句

“去你妈的

战争

战争”

 

 

 

 

 

 

▎血 唇

 

 

二姐的嘴唇

天生血红色

算命先生说她命薄

三个和她好过的男人

先后离开二姐

说她的嘴唇总是热得发烫

冬天的时候

她爱把嘴唇贴在窗户玻璃上

窗户玻璃上结着厚厚的冰花

她贴嘴唇的地方

冰花首先化开

一条红鲤

在窗外

咬破冰层

跃出冰原

 

 

 

 

▎一侧睾丸

 

 

李娟跑进来说

齐和尚和老郑打起来了

我和李宇问为啥打

李娟说

“为了我！”

我俩赶紧跟着她

往她家跑

 

还是来晚了

老郑已经倒在地上呻唤

衣服破碎

有血渗出来

齐和尚坐在不远处

满脸是汗

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把自制土枪

 

我们把老郑送到医院

医生出来说人没事

土枪里的钢砂

打碎了他一侧的睾丸

李娟问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吗

医生说还有一个睾丸

不影响生育

李娟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抖

直到这时

才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