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诗人大PK之三:李白《望庐山瀑布》
《望庐山瀑布》
作者:李白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今年夏天刷到过庐山瀑布在雾中的视频,大雾将庐山隐去,天空与山体被雾气涂抹成一色,而庐山瀑布因为山水反射阳光格外醒目,让观者第一感就是一条大河从天上倾泻而下。而之前没有刷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总是会在阅读《望庐山瀑布》时脑补画面,这个脑补画面是来自这首诗中的实像“香炉”、“紫烟”、“瀑布”、“前川”和意象“三千尺”、“银河”、“九天”组合出来的诗境,效果是截然不同的。那么回到李白写这首诗的现场可以看出,李白是像这个视频拍摄者一样被大雾中的实景撞击了,而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逼迫着李白不得不写《望庐山瀑布》,这种逼迫感是比杜甫《石壕吏》更强烈的,而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则没有这种逼迫感急迫感,而更接近于为了不虚此行应该创作一首应对的意味,否则便虚了此行又虚了自己大诗人的名头的意思。说到意象和实像的概念,为什么总会在评论中出现混乱的情况,这里推测一下渊源,甲骨文字按时间轴先后顺序看算《字经》,既然是经书那么后世就应该遵循造字时的用字规范,但是后世在实际使用时因为种种原因会拓展或变换最初的字义,等《字典》出现后这种变换的形态已经详细收录进去了。汉语言表述总觉得不严谨,大概就是来源于此,就是规范被破坏,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是汉语是适合狡辩的语言。正如AI解答“汉语表达不严谨的说法主要源于汉语的模糊性和灵活性。汉语是一种严宽皆可的语言,其模糊性是语言的一种先天特点,而不是缺点。每种语言都有其独特的逻辑体系,汉语的模糊性在某些情况下反而是一种优点,能够提供更多的解读和回旋余地”。这种“更多的解读和回旋余地”其实就为狡辩提供了空间,自省地批判地说这样的语言也为诡术奸诈术提供了生存空间。所以春秋战国时期,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的牛人子贡,也是利用了这个点。而陈仲义在《叙述与抒情的 “博弈”——以于坚诗为中心》一文中也出现了自创的概念和理论,也反映出稍微有点学问和地位的文人,都有将自己的文化基因延续下去的潜意识,哪怕是像陈仲义的这种概念和理论很多都有滥造的痕迹,这类人也试图坚定地推动着延续传承,就像腐朽的君王暴力推行不合时宜的政策一样。扯远了再回到“实象”和“意象”的区别上来,其实相对来说,这两个概念很容易理解,而之所以被混淆,就是那些有些小名气的人在坚持自己的错误理解,这样以讹传讹就被助长了。诗中的“实象”就是对应着诗人的所见的“实象”,如《望庐山瀑布》中的“紫烟”、“瀑布”、“前川”,而“意象”顾名思义就是意念产生的“象”,不是诗人现场所见之象,如这首诗的“三千尺”、“银河”、“九天”。在这个大的划分上不要去抠字眼,没必要说虽然不是“三千尺”,但庐山瀑布“百尺”还是“实象”的“三千尺”不能简单定义为“意象”,如果这样讨论问题,就像是格律束缚诗性表达一样会僵化掉。其实一首诗为什么大多情况下运用了比喻诗意会更明显,就是因为在实象的基础上再造意象就容易产生诗意,“诗意”这个概念说明“诗”在“意”上而不在“实”上,所以我为什么说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和杜甫的《石壕吏》缺乏诗意,就是他们的所有语言建材都是“实象”在垒砌“实景”,李白《望庐山瀑布》则是一般工程在用“实象”造实景,另一半工程在造“意境”,就是“三千尺”、“银河”、“九天”这些“意象”组成的“意境”,整首诗就是标准的“实象+意象”、“实景+意境”的有“诗境”的妙作。如果在字面上就很容易区分的“实像”和“意象”上费尽周折谈论狡辩,对于诗歌创作毫无益处。我突然又想到文化基因遗传的遗传上,那么创造了“朦胧诗”、“第三代写作”、“学院派”、“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等等概念词汇的人,其实都是下意识的传宗接代的思维在作祟,之所以用作祟一词,是因为他们最用力的部分不是把这些概念落实,让这些概念发出光。相对而言,我更支持伊沙的“后口语”、“新诗典”这些概念,因为伊沙的发力是在将这些概念的落实上,所以虽然“后口语”也有要提前剥夺霸占后来者口语表达的命名权的下意识,但毕竟伊沙用自己的写诗评诗的具体行动在充实着这个概念,这就是有效的有建设性的“霸道”,这种霸道是值得称赞的,因为这是实力的表现,如果伊沙个人创作没有实效,新诗典的举办也没有推出优秀诗人,那么我这么说就是吹捧,所以我的吹捧属于“实吹”而不是“意吹”。
针对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我选心目中一流的泰斗级的诗人严力,他正好有一首《飞》入选过我编选的《中国顶尖好诗》。
《飞》
我一直喜欢仰望飞鸟
以及展翅的飞机
或者
滑翔的云
多年之后才顿悟
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标准
风
才是飞翔的唯一高手
也只有风
在撞墙撞楼
撞山撞地之后
还能飞
2022.5.
这也是一首战胜唐诗的证据诗,李白在《望庐山瀑布》中先写实,然后所写的意象都是直接源于前面的实象,这个直是李白的一种本能反应是条件反射式的,如看到百尺瀑布就夸张地想到了三千尺的意之象,继而延展地想到这条天河的源头是九重天。而严力这首诗都是在写实象,包括第一段的“飞鸟”、“飞机”、“飞云”,第二段的“风飞”其实也是实象,不过这种实是需要借助其他实象的动才能间接观察到的。严力这首《飞》高于李白之处就在于他不是李白的那种条件反射式的神经传导的定式反应,而是来自严力思维的拣选归纳发酵诗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比李白的这种美景敲击式的条件反射要高级智能得多。换做我说的灵机一动的标准,严力的《飞》灵机一动得更多维,首先它具备李白《望庐山瀑布》里由百尺想到三千尺继而想到源头的九重天的先天灵性,又具有类比飞鸟、飞机、飞云之后的诗人后天的理性逻辑性和分析力,就像算力,李白《望庐山瀑布》的算法是先天自带的,而严力的《飞》除了先天自带的算法,还有自己的人工智能的后天赋予,就是天赋+人赋。严力胜在天赋+人赋上,李白单这首诗只表现出了自己的天赋,缺少自己对于自然界独创的思维参与的认识和推论。严力是在所有人都见过的风中找出了风的不同之处,这是奇和妙的所在,而李白只是因为见到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的雾中的庐山瀑布,而触发了他的想象力所做,所以在这个点上,严力也是高于李白的。
既然选的诗都有飞的内容,我本来是要找韩东的诗来陪考的,但是没找到,于是继而在《屠名祭诗》里再寻其他人,最后找到了西川的《在那个冬天我看见了天鹅》:
《在那个冬天我看见了天鹅》
在那个冬天我看见了天鹅
大天鹅,背脊肮脏
在湖面回游,神色苍凉
远山倒地不起如众鸟敛翼
孤独的天鹅掀起翅膀
一夜大雪在它高尚的翅下堆积
在它寒冷的胸腔内,晨星
照耀另一只天鹅之死
另一只天鹅也曾将巨大的躯体
沉浸在水中攫取欢乐
但是预言的晨星出现,它
无法将歌唱延长过那个冬天
我的爱人轻轻叫喊 像鱼
撞着冰层轻轻叫喊
我看见了天鹅在那个冬天
1986.6
这首诗的创作冲动类似于白居易的为了不让虚行连累了虚名而写,是没有李白望庐山瀑布被震撼的动力的。“冬天看见天鹅,背脊肮脏神色苍凉”,首先可以看出,身为大学教授、学院派、知识分子写作、鲁迅诗歌奖等等头衔的西川,完全没有继承中国古体诗优质基因的影子,“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底。”、“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我这么说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为什么?也许正如伊沙说过的这是八十年代大学生诗人的一股潮流,不学西方诗歌的语言形式就有不时髦的嫌疑。不过除了语言形式上没有继承古体诗的优良基因,但是中国古体诗诗人的哀怨深深西川还是继承了的,如“冬天看见天鹅,背脊肮脏神色苍凉”其实就是西川自比天鹅在顾影自怜怀才不遇,因为这首诗写于1986年,海子还没有自杀,西川也没有因为海子的自杀整理海子遗稿而受到关注,所以这首诗自比落入凡间遭遇肮脏苍凉的天鹅是很明显的。如果李白创作《望庐山瀑布》的冲动因为条件反射的速度可能就是毫秒级的,杜甫创作《石壕吏》可能就是“独与老翁别”的当日所写,白居易创作《钱塘湖春行》可能是春行后数日觉得不写就会有虚行感而作,而西川可能是看到天鹅后某天突然想到可以写点什么出来,所以相对于李白、杜甫,白居易和西川的创作都算不上用冲动这个词的形容,更像是完成一次写作练习的任务。“远山倒地不起如众鸟敛翼 孤独的天鹅掀起翅膀 一夜大雪在它高尚的翅下堆积”,西川的诗并不是没有诗意,而是在我看来他的诗不是来自灵机一动的,其实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和杜甫的《石壕吏》的创作都不是来自灵机一动,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则有这种条件反射式的灵机一动,不过也正因为是条件反射式的,所以李白的灵机一动的灵性还不够足,没有邢昊“雪花像砒霜”的灵性足。而严力的《飞》是灵机一动和人心一动都是足够的。西川的这首诗虽然有诗意,但属于那种纯粹人造的诗意,是他掌握了用文字制造别人已经创作出的那种诗意的办法,他就用这种技法人工制造出了语言级别的诗意,而优秀的顶级的诗意是天意,也就是那种非原创感的被灌顶感的灵机一动。不过用这个标准去衡量西川1986年的作品,确实不合适,就像现在用国六标准检测国四标准的汽车一样。但是我这样检测,起码能证明西川诗歌的水平并不在一个高位,在诗歌优劣的判定上时间并不是一个主要参考,否则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按现在标准看就是小学水平了,毕竟一千多年了。“在它寒冷的胸腔内,晨星照耀另一只天鹅之死 另一只天鹅也曾将巨大的躯体”。西川的诗语言是沉浸在虚无中的一种宣泄,这种虚无感即使被西川寄托在天鹅身上,那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所以西川的抒情西川的顾影自怜就经不起事实的诗意的敲打。换个角度看,这就是西川在写作定位上大方向上是失策的,是那种不脚踏实地的失策,战略判断上的失误。在这个点上也正好能够证明西川并不是一流诗人,也就是他并不是天鹅,但他又以为自己是天鹅,就像北岛、徐敬亚、于坚、韩东、陈仲义等人一样,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诗坛空域中的天鹅。几十年过后再回看八十年代,能够被确定为天鹅的,在诗歌创作角度看严力和顾城还是显眼的,从综合实力看好像只有伊沙,所以伊沙的视角是天上的,而相对来说西川的视角确实是在湖面,而且是一只大鹅的视角。当然如果你听西川讲诗歌理论会有云端的感觉,但理论没有诗歌文本可靠,因为当随口一说的理论掺杂别人的思想时,你检测出来的可能性要慢于精打细算的诗歌。西川在结尾“我的爱人轻轻叫喊 像鱼 撞着冰层轻轻叫喊 我看见了天鹅在那个冬天”,又让这首抒情诗更具体地变换成了爱情诗,那么读者又会掉转头去重新审视“肮脏、苍凉、照耀、攫取”的含义。总之如果这是西川的练笔是值得肯定的,但是要作为优秀的榜样经典来传播就不合适了。诗中的用词与来源如果跨度太大就不合适,如“肮脏、苍凉”的感觉是来自于西川的怀才不遇还是爱人“鱼”的?我们可以借西川将爱人比作鱼,来让西川的天鹅甘于滞留在湖上的行为合理化,但是“肮脏”还相对好理解,毕竟湖面肯定比蔚蓝的天空脏,但是“苍凉”的心境来自哪里呢?如果鱼这个爱人真的如西川这只天鹅所爱,那么就不会产生苍凉感,毕竟你这个鱼爱人还时不时的对你叫喊,是吧?这种苍凉感是没有出处的。西川的寄情于他物上的技法适合用短诗表现,如果太长就会产生混乱感,毕竟天鹅和鱼对应西川和爱人的情感,是无法清晰准确地传达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要写出广度深度,那么就不能借助外物,只能用事实的诗意来传达了,我是这个意思,也不排除有高手能解决这个问题,老实说我的《爱情》长度和西川的这首差不多,但是在传达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方面,确实比较高阶,我这么说并不是自吹自擂,因为我写《爱情》之后回看,是有非原创是天意的感觉的,我吹捧天意不为过吧。不过因为这次主题是“飞”,加上《爱情》前面在谈白居易《钱塘湖春行》时已经出示过,所以这次我选《西津白鹭》和《无须理论鸟就会飞》:
《西津白鹭》
不解翠竹风情
直到白鹭临空
西津河寓意深刻
借你倒影方领悟贯通
忽高忽低的灵感
生怕词不达意的惶恐
成群结队的情感
却不轻易落笔地慎重
她们在天庭美得如此轻松
是等你放弃词藻的作弄
是等你卸下虚妄的沉重
201709
这里我只简单介绍下创作由来,首先这条西津河就在我家所在楼房的西边,小区大门到西津河直线距离就几百米,夏天的傍晚经常会随着人流在西津河上的步行桥散步。西津河两岸都是竹林,我们宁国市是中国元竹之乡,之前还以为元竹指的是漫山遍野又粗又高的毛竹,其实元竹系指刚竹,属除毛竹外的多种竹种总称。西津河两岸都是茎干较细的刚竹类,但具体是尖头青、黄古竹、石绿竹、淡竹,我也分不清楚,只知道这些竹子因为在水边长势很好,每年都会有人被安排来砍掉一些,不砍竹子就会胀死。在西津河东岸,也就是我所在小区这边的竹林里有带灯夜晚会亮的白鹭造型,它们的高度正好在竹林的林梢位置,白天远远地看就像真的白鹭一样,大概也因为这个错觉,所以步行桥这个区域的真白鹭也会成群结队地飞来,在空中盘旋或停在竹梢上,当然它们的目标还是因为上游青龙湾水库经常放水带来的美味。这个竹林的绿色和白鹭的白色可以说是被我阅过无数遍了,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去写就一直忽略着,直到突然有一天灵感来了,灵机一动之间,就与诗歌写作前的构思推敲徘徊的轻易不落笔的这种感觉撞击上了,电光火石之间这首诗就迅速成篇了。白鹭在这首诗中就是灵感,但灵感来袭到落笔成诗之间还有一系列的构思推敲的谋篇过程,这个过程即使有长有短,都会有像白鹭这个灵感来袭前,诗人的诗思在空中盘旋久久不向平整如稿纸的河面降落的情况存在,而究其原因正是由于诗人单凭人力无法解开翠竹的风情,只有灵感的白鹭临空后诗人才恍然大悟,瞬间诗成。我只是大致交代下,不做细致精准的分析,那样会破坏读者的想象空间。
《无需理论鸟就会飞》
鸟不是学了空气动力学才会飞
蚁不是学了力学才能举重若轻
蛇不是学了化学才会迷倒众生
雪不是学了几何学才晶莹剔透
花不是学了美术学才姹紫嫣红
风不是学了文学才使万物生动
光不是学了物理学才健步如飞
星不是学了引力学才悬浮自如
天不是学了宇宙学才成就自我
原来我们不用学习就满腹经纶
能够媲美所有科学的经典模型
知识智慧早就摆放在这里
它与世界一同诞生
不是在你思考研究之后才有的
给你一双翅膀就去飞吧
别提问
20190710
扫描二维码推送至手机访问。
版权声明:本文由诗人救护车发布,转载内容来自网络有链接的会添加,如需转载请注明文章原出处,本站含电子诗集内容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会立即删除,致敬诗人!
本站免费提供电子诗集制作服务:提供100首诗歌作品,每首不超过28行,符合法规的诗歌作品,为歌颂党领导新时代的作品提供免费出纸版样书服务。简介、照片、作品发邮箱:jinyj@s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