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望诗山》三十一:李白诗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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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李白诗歌批判
“昨晚睡觉时翻看了你的《屠名祭诗》,这些当代有头有脸的著名诗人你都敢批判,有没有兴趣也批判一下我呢?”吃早点时李白冷不丁来了这一句。
“是吗?可以呀!昨天我开车有点累,很早就睡了,你一个千岁老人睡得这么晚啦!”然后我转头问玉真公主和杜爱诗:“你们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批判一下李白?”
“我昨晚看的是《诗歌擂台见》,不过除了你其他人我都没见过,所以能见着两个大活人PK,肯定支持啊!赶紧的!”杜爱诗顿时来了兴趣,催我们快吃。
“别催!我这碗汤还烫嘴呢!你们先准备准备,看从哪个点切入。”玉真公主虽然也来了兴趣,但她没杜爱诗那样激动。
“你慢慢吃,不急!任务刚下达,我要理一下头绪。”
吃完早点回家的路上,我们基本达成了共识,就是以当前的中文诗歌应用最有代表性的口语诗意识,针对李白的作品进行批判,虽然是批判也只是批判将占主导地位,并不是全盘否定,因为经典的魅力是千年不腐的,只是将褒奖之词弱化次要化处理,凸显批判意义。
“山核桃是我们宁国的特产,每年的白露开杆采摘,你们尝尝,我们边吃边谈。茶泡好了,你们慢慢品。”
“你这个壳怎么都是裂开的?”李白来这几天我都忘了拿给他们吃。
“这是手剥的,省事!机器已经帮你剥好了,只需要轻轻一掰就开了。自己牙齿咬,容易碎成渣渣,会浪费果仁的。”杜爱诗赶超我解读,山核桃主要产自天目山山麓,浙江临安在加工山核桃上比宁国技术先进,所以杜爱诗应该比我还了解。
“有点麻嘴!”玉真公主有点像豌豆公主,比较敏感。
“山核桃经过高温去麻,但是不可能太彻底,浙江商人有通过去麻粉去麻的,但是这是非食品添加剂,是不允许用的,所以你能吃出麻味反而是好事,说明你吃到的是正规生产的安全食品。”杜爱诗进一步解释。
“你们浙江商人也是厉害,能将瓜子花生变出山核桃味道,我吃过,口感是差不多,不过听说不健康,后来被禁止了!”有段时间流行过山核桃味花生瓜子,在过年期间热卖,后来被举报退出市场了。
“资本原始积累总是血腥的!能不能理解反正是事实,有些地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杜爱诗似乎知道更多的内幕,不过他没有深入。
“是呀!就像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他们就是通过侵略掠夺他国资源屠杀他国人民致富的,然后在世界推行他们的所谓民主自由。”
“好了!不引申了!容易制造矛盾,这都是人的劣根性,没有办法。如果真有上帝造人一说,那就是上帝没有做好品控,制造了我们这些伪劣产品!”杜爱诗打断我的话,确实有些没把门的话一出口,若被无限放大真的会成为引信。
“山核桃我们也吃了,茶也喝了,可以开始了!你不是说我们的诗和思想都是上天借助我们这台肉身机器写出来的么?那你就看看老天对我的诗品控做得如何!”李白示意我们暂停吃喝,把放飞出去的意识收回来,聚焦到他的诗歌批判上来。
“我选的是你流传千年最受欢迎的作品中的《蜀道难》,我就是随便谈谈,李白兄不要较真,对错放一边,主要看批判的角度有没有新意。因为几乎所有的评论都是褒奖之词,没人敢批判你的诗,你在这个世界就是诗仙,神一般的存在,没人敢批判,谁敢批评谁就会成为众人要驱赶的诗鬼。”
“不批判哪能突破超越呢!其实你们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那个时代。你继续,没事的,当面批判我能接受。”
“好的!首先‘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句,从当今中文创作和文化传播角度,尤其是口语诗创作角度看,‘噫吁嚱’让后来人在释义上出现异见,有人说这就是‘啊!啊!啊!’的意思,有人说应该断句‘噫!吁嚱!’,还说应该念作[wū hū]才对。而不是如《宋景文公笔记》:“蜀人见物惊异,辄曰‘噫吁嚱’。”
“这有什么不妥吗?这就是我们当时的口语,我直接搬运,我只是个日常口语的搬运工。”
“我不是批评你,而是批判古代文人造字的脱离大众过度学术化倾向,他们想将人类在一万种情绪下的发音用一万个字表现出来,这看似勤奋,实则是钻了牛角尖,因为按他们的理想,中文表达一千万字也解决不了,你这要后来人花多少时间牢记掌握呢!站在现代角度可以和其他国家的语言对比,越是简化的文字越能够促进文化思想的传播,就像英文26个字母就可以记录所见所闻所思,这种造字法比汉字科学多了,而中文复杂的笔画和构造,说得好听点确实是有建筑美感,但是在承载思想文化的效率和传播速度上,是不及英文的,这也让中文基础教育上更耗时费力,这个问题不能单靠一句文化自信来遮掩问题本身,短板就是短板,劣势就是劣势,应该正视才是有中华文明发扬光大的使命感。汉字的简化是一次革命,但还不够,还需要进一步简化汉字并禁用生僻字,让这些生僻字留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供桌上,或者还给那些造字先生。”
“我刚才搜了一下,中国汉字有91251个,这些造字先生是不是有工作任务,如果这些汉字都有用,一个人要牢记9万个字得多少年?这不是文明的表现,而是愚蠢的炫技。他们以为字造多越多自己越有文化,生僻字应用越多自己水平越高,这些文人成天思考的都是这些糟粕,的确也没有时间像西方人那样解放思想在科学技术上创新了。”杜爱诗参与进来,这是好事,免得我唱独角戏。好在李白和玉真公主也不是纯粹的唐朝人,他们也是在旺诗国被现代文明熏陶过的,应该不会太反感我们的言辞,再说,我们这段批判也完全不是针对李白这首诗本身的,而是有更大的指向。
“你们说的也对,我们那个年代也没啥学的,不像现代社会还有数理化,我们只要饱读经书就算受到高等教育了,其他学科几乎没有硬性要求,甚至都没机会接触。所以我们那时的诗歌作品出现大量的你们现在认为的生僻字就好理解了,这是时代问题不是个人问题。你的批评我不排斥不否定,甚至觉得很好,毕竟我在旺诗国也生活了千年。”
“旺诗国重文轻理也不是好事,太把诗歌当回事了也是个隐患,不过倒是很理想化的。”玉真公主楼小雪是土生土长的旺诗国人,看来她还是有感触的。诗歌当货币好是好,但它在他们那个星球上是孤立存在的吗?还是整个星球都是拜诗的?我还没机会在那个世界出旺诗国旅游,一概不知。
“你继续!我有兴趣听你批判下去!”
“下一个批评的点也不在李白兄个人,就是文化界的造神运动,这容易让读者学习者丧失自我,一味地模仿这些被造之神,就像被造的字词一样,他们都是从来没有反抗拒绝过而是迷信,以为这些字词就是规范就是权威就得牢记应用,否则就是离经叛道,如你在名篇里一句‘危乎高哉!’就会让后人觉得著文少了‘之乎者也’都不中国风、古风、经典了!这就是中国文化造神的危害性,这也等同于造人神,无限神话皇权拥有者,让大众敬畏服从。所以我觉得读古代名篇不得要求背诵牢记,如‘噫吁嚱,危乎高哉!’这类语句,知道就行,要求学习者背诵牢记就是浪费青春,更不能当做试题让学生填鸭。这是与文明大方向相悖的教育方式,为什么要指出来,就是因为现在这种现象盛行,说大点是严重阻碍了中国文化的发展,小了说是误导学生对于诗歌的理解。这句‘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精华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浅显易懂无需注解还回味无穷。用现代人的目光看,登天也容易登蜀道更简单,写诗也一样,李白、玉真公主那个年代,因为受教育是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取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断定写诗之道跟蜀道天道一样都是困难的,出个李白不容易,但现在眼光看呢!登天登蜀道写诗都是一样的轻松,同样超越李白也是轻松的事!这点,李白兄是不是认可?”
“确实!除去我那些古代口语和满是生僻字的书面语,真能配得上流传千古的浪漫主义色彩的句子也不太多,在古代还能称雄称霸,拿到先带来说,真要比,我也是自愧不如的。不过我可以用没有可比性来为自己解脱,因为你们去了唐朝,接收到的教育资讯有限的情况下,你们未必能超过我,所以我如果以此借口没有可比性,你们也没辙。不过站在整个中国诗歌发展的立场看,我觉得你的话有意义,就是不要迷信要敢于否定勇于突破才能进步。如果你们还在模仿李白写唐诗,那就是固步自封,不是说不可以学,而是必须学,但学的同时心里要有反李白的意识同行,要有贴近时代的意识同行,你们才能无愧于时代。”
“李白的诗在唐代是首屈一指的,这点我能证明,否则我也不会为皇兄引荐。不过浪漫主义诗人对于治国人才来说,未必合适,倒是挺适合理想主义的实践国旺诗国的,只是好像李白也并不迷恋自己心底也向往的理想国,相对来说,他更愿意回到唐朝。”
“这跟我们这个时代很多人迷恋西方世界有点类似,等他们真的到了西方又思乡心切了。”相对于安徽,浙江出国的人更多,这点杜爱诗的理解比我更广泛,如果有家人出国,那么理解会更深入,如果有诗人的家人出国,理解会更透彻。
“我们谈诗不扯意识形态话题。‘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记述性文字,捎带一点抒情意味的诗性,不过按口语诗事实的诗意来看,这些记述性文字的背后,是具有更广阔的的诗性空间的,只是缺少一个入口,如果将‘何茫然’作为入口则显得狭小,读者要想通过它进入,可能只能进入读者臆想出来的诗性空间,而无法抵达李白兄想要营造出来的诗性空间,所以我觉得在这里李白兄在诗性表达这块有所欠缺。不过如果你故意在这里设置一个入口,未必合适,从我们都是上天的代笔来看,上天没有这个构思,你人为制造一个,反而违背天意。所以这里我不做批判,顺其自然。”
“四万八千岁,跟飞流直下三千尺,是一个夸张路数,这是浪漫主义的表现,也是一种诗性表现,怎么能说只有‘何茫然’这一点抒情的诗性呢!”玉真公主提出质疑。
“随口一说,没有你这个过细的人有心,补充得好!‘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里的‘西当太白’应该口语化更好些,容易让人理解,而不能为了精炼压缩语句,却制造了沟通障碍。还有‘横绝’一词,不像是常用语而是你在这首诗里临时创造的一个新词,换做口语其实就是‘一下飞过去’,‘西当太白’其实就是‘挡在蜀地西面的太白山’,你为了语句在结构上或者说为了语言的建筑美,牺牲了语言的传递的通用性,给阅读制造了障碍。这是我对这句的批判态度。不知道李白兄是否认可?”
“大概这就是古体诗对于字数限制格律限制平仄限制逼迫出来的语言改造,我要迎合规则有时就不得不牺牲其他。”
“古文中很多新词都是作者临场制造的,后来人沿用习惯了之后就成了定式,其中也不乏出现非常精彩的词语,但是辞藻对于诗歌来说是要放在次要位置的,散文化的语言可以传承它,但是诗歌完全可以忽略这些辞藻,即使这些辞藻本身很美,但未必能够支撑现代语言的诗性。”杜爱诗这么一说,我觉得他平时还是对诗研究过的,最少思考过。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有人说引用了典故‘五丁开山’相传秦惠王想要征服蜀国,知道蜀王好色,答应送给他五个美女。蜀王派了五位壮士去接人,回到梓潼(剑阁之南的地方)的时候,看见一条大蛇进入洞穴,一位壮士抓住了大蛇的尾巴,其余四位也来帮忙,用力往外拽。不多时,山崩地裂,壮士和美女全部被压死,而山分为五岭,从此进入蜀国的道路就打通了。蜀道是不是这样建成的?肯定不是。这个神话故事的引用,使得蜀道的开凿披上了神秘的色彩。我觉得如果真是引用这个典故,肯定是‘地崩山裂五丁死’、‘地崩山裂五士死’,所以这里的所谓用典,其实只是后来人解读时的拓展,这是对当时修建蜀道,炸山、劈山,死了很多人的文学化描写。天梯、石栈讲的是在悬崖峭壁上打木头桩做栈道。炸开山后,在峭壁上一个个打桩,铺上木板做成栈道。”
“不但是生僻字不能提倡用,有些成语典故也不能提倡,相对来说谚语倒更贴近生活,毕竟古代发生的很多事如果不详细了解典故的内容是完全不知道的,还有生僻字如果不通过说文解字根本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思路创造的,只有谚语表述的对象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毕竟古今的空间都是同样的空间,气候几千年也没有根本性的变化,所以谚语比生僻字、典故更贴近当代。”杜爱诗的发言让李白和玉真公主插不上话了。
“你分析的也对,不过这点不重要,只要是服务主体‘蜀道难’,怎么解释都不错,我当时写的时候并没想很多,也没有想到这个典故,但是我写出来后还是想到过这个故事的,所以有没有用典其实不重要。就算后来人释义时补充进来也合适,阅读本身也是创作的延伸,像石头扔进水里散发的涟漪,它们某种程度是一体的,虽然一个是作者的一个是读者的,但在更广阔的角度看,它们是一体的,就像你们这些更靠后的读者看来,之前的作者和之前的评论文字放在一块,它们是一体的。你今天的评论,也是这个涟漪的更远的一环。”
“这里的‘然后’用得有些违和,按照你一贯的诗歌精炼性要求看,这个‘然后’可以去掉,正好符合七言句式,加进去虽然口语化了一点,但是有些疏离感。”玉真公主看到的是这个点,所以评论要各抒己见,这样才接近完整,横看成岭侧成峰,爱诗玉真各不同。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有人释义:‘上面有即使是拉车的六龙也要掉头的最高峰,下面有冲激高溅的波浪逆折的漩涡。’,其实不对,这句应该是描写蜀道山峰的高耸和峡谷的惊悚,向上看只有日神羲的六龙才能抵达的高峰,向下看是激流冲刷出来的有巨大漩涡的深渊。还是以前赴后继的开山壮士站在栈道上的仰俯视角在描写。如果要挑刺,那么就是这一句出现了两个‘回’不够完美,前一个‘回’对应了后面的‘逆’已经够了,那么‘回川’的出现就应该换一个词,如‘龙潭’或‘深渊’,且‘龙潭’也能对应‘六龙’。或者临时造一个‘蛟潭’也未尝不可,毕竟‘龙’对‘龙’也不规范,‘天上的龙’对‘地下的蛟’要合理些。‘六龙回日’对‘冲波逆折’也不工整,‘下有百川逆旋之蛟潭’是不是对仗更工整规范?”
“你这么一分析倒也有理,不过这首诗流传千年,也不会因为你的意见而变动,就算我真人现身要求更改也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古代那么多文人热衷造字造词造成语典故的原因,因为一旦流传,他就能臆想自己能借此永生了。”
“却不料害苦了后来人,背诵考试,木材都浪费不少,那些试卷得多少采伐够打纸浆造纸用的。记得语文考试第一大项就是成语填空,后面还有成语解释。这确实是一种浪费。”杜爱诗皱着眉头,好像又回到了考试答题现场。
“‘黄鹤之飞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这两句跟上一句一样,虽然押韵但不工整。用现在自由诗的理论看,在句式语言格律修辞上过分纠缠,是不利于思想流动的,所以这倒也不算缺点,只是古体诗看习惯了,略微感到别扭。但这两句确实没有让人惊叹之处,如果说出自诗仙之手有点勉强。或许你在创作至此时,心未静,酒喝多了影响的吧?”
“酒和道教仙丹确实误我身体,你能推测出我创作时的身体状况?我倒是忘记了。不过,有可能。”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古人把天上的星宿分别指配地上的州国,叫做分野,以便通过观察天象来占卜该州国的吉凶。参星为蜀之分野,井星为秦之分野。如果是口语诗,‘参’和‘井’是要有所交代的,这样可以面对尽可能多的读者,而无需再通过查阅获知其义。这也是古文经书为什么难以解读的原因,就是没有站在读者的角度写作,过于追求精炼,一字表述复杂的意思,又不可能在应用传承中固定下来,最终造成歧义多意,以至于后人再想考证已经‘开国何茫然’了,最终连专家都搞不清楚这些圣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正因为经书的作者圣人都无法做到站在读者角度创作,所以李白沿用的习惯就不归咎李白本人了,此处不作为批判点。”
“谢谢你饶了我一命!哈哈!你手撕我的《蜀道难》,我手剥你的山核桃!你下手狠点,不然吃不到里面的肉,我们那时候创作,可真的没有为读者和食客着想,谁牙硬谁吃!”
“是的!道教经典也不是看一本书就能学到的,必须要得到师傅的口传心授,这不能怪作者,有些就是作者故意隐瞒的,再说文字的功能还是有限的,有些口传心授的内容,单用文字表述不全甚至根本无法表述。”玉真公主接受过道教的熏染,她说得很有道理。
“还好!李白的诗没有写出天书,我们还能领略里面的意境,不容易了!”杜爱诗拿起一枚山核桃:“李白的诗还算是手剥山核桃,如果是原籽,我牙也咬不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虽然这是李白兄的长诗,但是按现在分类应该算是散文诗,不过分类其实没什么意义,我只是觉得这首诗的诗性被记叙描写性的文字冲淡了而已。这让我联想到自己创作的一首《冬日乡间一》:‘雄鸟枝头鸣/雌鸟河边应/枯枝满田野/剑戟招英灵壮士/古时臂/竹鞭弃石径/白絮垂枝头/未有貂蝉影/风从山脊走/水由深谷行/万古长青事/交由河山吟/雄鸟枝头鸣/雌鸟河边应’,不过相比李白兄,我的词汇量还是欠佳,虽然我主张既要简化汉字也要少用生僻字,但是也不能词汇量过少,否则一首诗用词重复率高,也影响阅读的美感。就像你前面的两个‘回’,就让我感觉这首诗不那么神了。”
“少点仙气,多点人间烟火气,也好么!现在不都讲写文章要接地气么!”杜爱诗在积极为李白辩护。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书法、格律诗就像当初造字一样,都是锄头雕花,在有些方面有些过头了,如格律诗过度强调平仄韵律,而忽略了对诗性本身的追求,这也算是南辕北辙,诗性或许就像玉真公主所说的道家经典,不是看一看读一读就能明白的,还需要有师傅引导口传心授,还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自悟,才能获取,所以更多的人逐渐求其次,毕竟获得真传的人是少数,因为得道的因素太多。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难以获得真传的大多数人追求诗歌形式上的成功,也在另一个方面促进了诗歌整体上的进步,也就是面上的进步。诗歌生态也是一个立体生态系统,肯定需要不同层次的人进入,才能彼此发生反应,不论是物理上的化学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总之反应釜容器里的物质多了,可能性就多了,这是好事,并不影响少数人获得真传获取大道。”
“你这扯得有点远,还是回到这首诗本身来。”杜爱诗端起茶杯向我示意下,然后大喝一口。
“这几句同样没有亮点,也缺少对诗意的提炼,所以我才往其他方面扯。这里要说的是‘喧豗’和‘砯崖’这两个词,我觉得这就是要禁用的,要丢进非物质文化园里去的,虽然现在还有人觉得如果自己牢记住,并且在某一篇文章或者诗里用上,会产生自豪感优越感,而且别人质疑时还能说出出自诗仙李白名篇《蜀道难》,也应该扔进去。这些生僻字组成的辞藻没有什么现代文学价值,有记住它们的时间,不如读一些有科技含量哲学思考的文本,因为这些生僻字不通过说文解字,就没有丝毫价值,因为文字就是符号,高级的文字只需要具备符号功能即可,附加其他的数据是浪费,而不浪费就是科学的。文字这些符号是为思想服务的,为表情达意服务的,如果一个简单的字词能够表达出来某个意思,偏要用生僻字无数的同义的辞藻去表现,就叫产能过剩,是不科学的,最终会形成一种文化肿瘤。要赶超西方,就要做切除手术。”
“现代社会分工极细,可以让一些专家掌握这九万汉字,然后在他狭小的圈子里舞文弄墨自得其乐去。造这么多汉字确实是浪费,好在现在实际应用中,没有人强迫自己去记了,这些汉字也就自然淘汰了。历史车轮滚滚,文化的车轮也不会在意螳臂当车的,这个不是问题,就是教育上要关注,不能把知识当智慧,这个观念要变,不变整个国家的教育就会止步不前。”杜爱诗点着头。李白的脸色还可以,玉真公主虽然是事不关己,但听得也很认真,不时做出沉思状,那肯定是想到了旺诗国,而不是唐朝。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诗和散文小说不同,描写叙事不是诗的目的,甚至也不是手段,所以这首长诗在诗性的表现和传达上是弱的,之所以流传千年,是因为它是相对精炼又全面地记录了蜀道之难,也因为它出自李白之手。如果这首诗100分,那么文本按诗的标准,也就70分,其他因素占三成。以上观点仅限本人供参考。李白兄见谅哦!”
“没问题,我的成名也不在这一首,而是我一生的著作累计而成的。你的批判不影响我的名气,倒是对中国诗歌的发展有点建设性,是好事我当然支持你的批判。不足之处你自悟,我也不多说。”
“按理说,他百拳来,你也应该打得一拳开才是!”玉真公主不知道想鼓捣出什么来,或许她觉得不过瘾。
“质疑权威的行为要鼓励,就算我在唐朝,我也是不畏权贵的,所以他不畏惧我不正是和我一个阵地的么!再说他的拳头也并不是针对我,我应该帮他挥拳才对。在旺诗国的这么多年,我也逐渐明白,诗歌的使命也并不在诗歌的形式甚至诗性本身,而在于启发智慧上,那么它更大的社会责任就是要促进整个社会的进步,而社会的进步不但是科学的进步,更是精神上的意识上的进步,这也是诗歌精神超越科学精神的地方。现代科学其实也在走一个极端,在走疯狂造字疯狂格律的那个路数,而失去了初心,而诗歌精神就是要抱朴守拙,要回归大道,金庸写过探讨过诗歌的炁,其实就是这个。我用语言文字也表述不出来。你们能否听懂也不重要,反正我意识到了这个点就够了。”
“你也喝口水吧!说了半天,比朗诵诗累多了吧!”杜爱诗端起我的茶杯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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