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长篇小说《望诗山》二十五：玉真公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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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玉真公主现身

 

玉真公主降世之初，母窦氏被执掌皇权的祖母武则天赐死，自幼由姑母太平公主抚养。受父皇和姑母敬奉道教影响。

豆蔻年华便入道为女冠，号持盈法师，号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封崇昌县主食租赋。入道后广游天下名山，好结有识之士，尤垂青才华横溢的平民道友李白，力荐李白供奉翰林为圣上潜草诏诰。

李白傲视权贵遭谗言而赐金还山，公主郁郁寡欢，愤然上书去公主称号。安史之乱后追寻李白隐居敬亭山。

后香消玉殒魂寄斯山，百姓将其安息之地称为玉真公主冢，世代祭拜。李白的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借赞美敬亭山的同时，蕴含着对玉真

公主的深深怀念之情。

故事终归是故事，据说玉真公主的真身墓其实在西安万年县，敬亭山应该跟李白采石矶公园的墓一样，也是衣冠冢。不过既然玉真公主确实在敬亭山修道，那么真身墓的确切位置到底在哪里，也真的可能就在敬亭山。毕竟后来人争抢名人的事也多，确实也分不了真假。这不是我考虑的事，我今天最重要的是要去敬亭山的玉真公主墓。

“我们分开行动吧！我今天来只去一个地方，不能陪你了！”在敬亭山大门外的停车场停好车，我走到浙江人的车边跟他说。萍水相逢，我也懒得问他姓甚名谁了，反正不影响他能听出来是在跟他说话。

“都一道来了，肯定一道呀！没事我陪你，反正我看这山也不小，景点也多，半天再怎么拼命，也是玩不好的。我下次再来就是了！”

“好吧！随你！”我也不跟他废话了，一进门就大步朝玉真公主墓的方向进发。

虽然敬亭山名气大，相对大多数诗人我离它也就百里路，但终归这里现在是收费景点，我也没有这里的生活，写作冲动也就没有来由，所以我的诗涉及到敬亭山的也就是这三个字而已。略有文采的，还是有一年陪徽州诗人回老家岩寺，在他妹妹家的农家乐见山西诗人邢昊写的一首诗：

 

《一身徽》

 

邢昊从五台山坐飞机

掉到徽里去了

吴云驾和我从敬亭山

滚到徽里来了

宣州市拍拍身上的徽

要融入江浙沪

老徽州依然浓墨重徽

坚守古朴本色

徽墨的烟灰纯粹黢黑

工匠一身墨灰

歙砚有灰黑青灰紫红

工匠一身砚灰

枕着西溪南夜色入睡

在柿子的橙色中醒来

丰乐河的浮萍和野鸭

让徽色更鲜活

应龙坊老屋阁绿绕亭

让徽色更厚重

古巷木棉花粉嫩如唇

海芋粗高如树

硕大香元在自圆其硕

柿子点亮灯笼

苔藓矮墙做背景存照

溪水就能定影

徜徉在湿地的杨树林

一见美色就停

钟声瓶安停摆在徽州

一身徽一生徽一诗徽

 

还有一首记录梦的诗也提到过敬亭山，也提到过平行世界吴文豪在我这个世界的对应人伊沙：

 

《梦到伊沙来宁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对

但就象每天想着写诗

也知道会写出下一首

但不会知道下一首具体的样子

伊沙在梦中来宁国也一样

 

大客厅应该是老家叔叔的

客厅四方矮木桌上还有饭菜

矮木桌也是农村很矮的那种

一般用于打牌比电动麻将桌还矮

伊沙已经离席坐在矮凳上

矮木凳是农村很矮的那种

坐在上面屁股离地就一屁股距离

在离木桌两腿远的墙边

我站着端着碗吃着饭走近伊沙

伊沙头没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先说了些什么忘了

后来我说附近有个小足球场

比这个客厅大多了

指的是牛头山公园那个

比篮球场稍微大点的

铁栏围起的足球场

我说可以踢球

伊沙听后立即就兴奋起来

一会我右侧出现一个陌生男孩

但并没有伊沙儿子吴雨伦的样子

一会我左侧出现一个陌生女孩

虽然我站在她背后跟她说了几句

也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这很奇怪

一般梦里出现如此记忆犹新的人物

即使一团模糊也会知道是谁

 

写完一首诗

如果没有辗转反侧的寻觅

我们是不知道下一首诗的最初样貌

我知道睡觉可能会做梦

但我无法提前输入我的剧本

我们的人生也一样

你知道会降临人间

却无法主导一切

 

如果一定要为这个梦溯源的话

那可能就是去年年底

伊沙发布了2022年诗歌活动计划

我当时立即由他们计划的衡山诗会

想到了来宣城诗山敬亭山举办

为了有参与活动的资格

所以我联系了湘莲子咨询了投稿规则

或许是这个梦的诱因

找寻这个梦的诱因

跟请算命瞎子寻找我们的前世差不多

 

回头看

“饿死诗人”就是伊沙的一个梦

梦前他曾因诗歌创作的方式方向问题

搁笔辗转反侧了一年之久

如我每晚在床上

构思第二天诗写伊沙的翻来覆去

 

   这样想着自己写过的敬亭山作品，不知不觉很快就看到了玉真公主的圆冢了。敬亭山本来就不高，最高峰翠云峰海拔只有324米，而玉真公主的墓还不到山腰。

还没到墓前，我就用眼光扫描了视野里出现的人物，游客不多扫描很迅速，可惜没有一位像李白，远远地只见一位中年女人站在玉真公主墓前在细细打量碑文，浅色的着装在四周绿色的竹林衬托下格外醒目。

“看来今天白来一场了！我们休息下，等下我陪你爬山。”看到遇见李白无望，我决定等下陪浙江人登顶看看去。看来李白真身墓祈梦殿外做的梦没有应验。

看碑文的中年女人听见我说话，转过头来看着我，并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旁边的浙江人。

目光对视，她的瞳孔明显放大，有一亮的感觉，我也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所以移开视线准备转身找个地方歇脚，免得尴尬。

“你！你！你是金庸吗？”看来她先想起了我是谁，那我也不好意思躲避了，只能硬着头皮又看着她。

“哦！是的！”我微笑着回答，但是没问她是谁，一问反而会让自己处于劣势，毕竟我没认出她来，就像欠了她什么似的，所以不提反而负罪感低些。

“真的吗！太巧了！我是楼小雪呀！旺诗国的楼小雪！想起来了吗？”她兴奋地想我靠过来。

“啊！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年龄也变了？”我惊讶地不知所措，差点结巴起来，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我当然记得楼小雪，年前的事也不远，不过你的样貌和年龄都变了，一时真没看出来。”

“你可一点没变，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你的样子！”

“我的天！我刚从你们那边回来两个月，你们就二十年啦！”

“你们在说什么啊？听得我一头雾水！”浙江人听见我们聊天，也不研究碑文了，但听着我们聊天，估计也像听天书。其实此时我也是懵的。

“你看你的碑文去！我见着熟人了，先聊下。”我把浙江人赶回玉真公主墓碑前，然后拉着楼小雪远远地找了个石凳子坐下。

“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是李白带我过来的！”

“李白？李白在哪？”

“他去爬山了，说要去李白独坐楼景点独坐一会。我爬不动就在这等他。”

“他跟我一道穿越的，但是他没跟我一道出现在这个世界，我还以为他穿越回唐朝了！难道他又穿越回去了？还是他没穿越又回去了？”

“他是过了二十年刚刚穿越过去的，在旺诗国也就个把月时间，就带我穿越过来了！”

“那为什么要带你过来？除了你还带其他人过来了吗？”

“没有！他这次只带我过来了。他说自己回到了唐朝，然后在唐朝又找到了定日珠相关的记载，让他掌握了更多的使用方法，他现在能自由穿梭各个时空了！”

“那为什么只带你过来？”

“他说用定日珠找玉真公主时发现我就是玉真公主在旺诗国的对应人，所以他就带我到敬亭山来了。我们今天刚到！”

“那为什么不带你直接去唐朝呢？见见玉真公主岂不是更好么？”

“他说能带我穿越，我就想到了你这个朝代，所以就请他带我过来了！我们准备敬亭山玩好了再去采石矶大青山游览下，就去宁国找你哦！你给我的诗集我都带来了！上面有你的电话号码！”楼小雪说着就从背包里拿出《屠名祭诗》，确实有二十年的沧桑感了，又卷又旧，有些地方都磨破了，根本不像我两个月前送给他的样子。而且书跟她一道穿越过来，也没有变成我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样子，就像他的年龄，也没有因为穿越过来就回到我跟她见面时的年龄。李白如果真的掌握了定日珠的功能，能够随意穿梭各个时空，那可真的不得了了！那他真的就是神仙了，诗仙、酒仙、梦仙，要再加一仙神仙了！

“李白说你是玉真公主的对应人，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没有？”

“李白说了之后，我也了解了一下，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刚才看了玉真公主的墓碑碑文，也没有特别的感觉，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我们都算是局内人，李白因为有了定日珠，所以他是在更高维度看我们这些普通人，他看得更高更准确。我们的一生甚至是前世，在李白眼里都是可以随意拖拽前进后退的视频帧，太神奇了！”

“你们过来准备玩几天？哦！对了！你来我们这个世界，如果玩两个月，回去那不就等于在你们的世界又过了二十年么？你的亲戚朋友能接受吗？”说着说着，我倒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令人担忧的事。

“没事的！李白定日珠的新发现功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去哪里多久回去时度可以调整到我那个世界的时间。”

“但是你的容颜也能改回去吗？”

“我问过李白，他说暂时还不行，所以我也不能在其他世界呆太久，一两个月区别不是太大，真要穿越肯定要先评估下，值得多停留的就安排时间长点，不值得久留的就安排短点时间。控制计算好问题不大。”

“那你们准备在我这个世界玩多久？这里值得你们久留吗？”

“不知道哦！不过有你这个熟人在，肯定是属于值得久留的地方。其他世界我没熟人，去了顶多当个景点旅游下。”

“你们聊好没？我能过来吗？”这么久，估计浙江人估计能把玉真公主的碑文都背下来了，看他表情有点熬不住了。

“好了！你过来吧！”我招呼浙江人过来，然后突然想到了楼小雪讲的李白用定日珠识别出她是玉真公主的事，就指着浙江人问楼小雪：“李白能认出你是玉真公主的对应人，那么他能不能识别一下这个浙江人？我倒有兴趣看他是什么人了！哈哈！”

“什么李白？什么对应人？你们在说什么？她是玉真公主？你说的是转世人吧？”浙江人很自然地就参与进了我们的话题。

“对了！你名字叫什么？认识你几个小时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说出来，等会让李白给你识别下，看看你是哪个人的再生人。”我招呼浙江人坐下聊。

“我叫杜爱诗，熟悉的人都叫我都碍事！”

“我估计你是杜老二，是杜甫转世的哦！哈哈！”

“我的名字取得太直白了，一点水平没有。”

“要么我们一道去太白独坐楼吧？”我想着答应带杜爱诗去爬山的，所以问楼小雪。

“我不去了，爬不动。”

“山不高，你又不老，爬得上去的！”

“算了！我还是在这等，免得李白回来找不到我，我们今天刚过来，你们这边的通讯设备都没有的，人丢了就难找了！”

“说的也是！要么你一个人去爬山，我就在这陪她！”我给杜爱诗一个建议。

“什么李白？真李白还是同名李白？”

“要么你也别爬山了，我跟你将故事，保证比你爬山有收获。”

“也好！反正我改天清早上来玩一天把这里玩遍。你讲讲，我就喜欢听故事。”

于是我就把穿越到旺诗国的故事跟他粗略地讲了下，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开始还不信，不过楼小雪在旁边不断现身说法，他有些不得不信的表情了。

“李白来了！李白来了！”楼小雪伸手拍了一下我叫道。我连忙关上话匣子，提示杜爱诗起身相迎下。

“找你好久了！终于见到你了！”我紧紧抓住李白的手。

“这不就见到了么！以后相见很方便了！那天我是穿越回唐朝了，现在我可以精准控制穿越的时间轴空间轴。”

“我今天真是幸运啦！李白诗仙，今天在敬亭山，玉真公主也在，是不是最适合原声给我们朗诵一首《独坐敬亭山》呢？”杜爱诗想的倒是美。

“确实！确实！可以！可以！”李白在旺诗国住了千年，语言已经没有了古代的影子，完全就是一个现代人了。

玉真公主墓游人不是很多，而且就算人多，凭李白的狂放性格，不仅不会顾忌甚至还会喜欢更能让他意气风发。不过这是一首即悲凉又温暖的诗，李白还是还原了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独坐敬亭山》

 

众鸟高飞尽，

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

只有敬亭山。

 

李白的嗓音洪亮，与我们预设的白面书生的声线完全不同，中气也很足，载着声波极有穿透力。我们给予热烈的掌声，游客见我们鼓掌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倒是也不吝加入赞美的行列，纷纷鼓起掌来。

“楼小雪！你听到李白朗诵这首诗，有没有感觉玉真公主在你的体内复活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除了意识表层上被他灌输了玉真公主的概念，其他的体感和意识主体还是没有实质性变化的。”

“放心，今天特地带你来敬亭山玉真公主墓，就是要唤醒你沉睡的前世记忆。没有此行，我单用定日珠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李白说着，就拽了拽楼小雪的衣袖，示意随他走。我们见状也紧跟上他们的步伐。

李白和楼小雪站在玉真公主的墓前，李白叫楼小雪抓着他的手，就跟我们穿越时他和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时一样，这样定日珠的功效才能传递。

李白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没有其他闲人，就闭上眼睛，用意念将定日珠移到口中轻轻地含着，只见一束幽蓝的细光闪电一样射进玉真公主的墓冢，速度快得如拍照时镁光灯的一闪而过，不过因为是蓝色的细光线，所以清晰却不耀眼。

就这么一下，楼小雪身体不易觉察地抖动了一下，如果我们不是靠得这么近，几乎不可能觉察到这轻微的抖动。

“有了！有了！我感到灵魂和意识里有玉真公主的记忆和思想了！就像油倒进装有水的瓶子里，这层意识和感觉渐渐浮到上层来了。好神奇呀！”李白松开楼小雪的手，楼小雪欢呼起来。我们则一头雾水，只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是缺少这些感觉的具体细节，毕竟这层油没有倒进我们的意识里，所以我们无感。

“李白！抱抱！抱抱！”楼小雪伸出手臂，主动向李白索要拥抱。如果这是一个纯粹的玉真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没其他人，终归还是有我和杜爱诗这两个灯泡的，她皇族的高贵应该即使有这个欲求也不可能有这个动作的。

“这是相隔一千多年的拥抱啊！”杜爱诗在一边发出感慨，但我和他的感概肯定不是一个内容。。

我知道，这虽然是李白与玉真公主的再相逢，但已经不是纯粹的李白玉真公主的再相逢了，只是那些本真的底色还没有被岁月洗刷掉，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李白兄！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下，让你们用唤醒的新记忆好好叙个旧？”我朝着李白问，手在下面拽了拽杜爱诗的衣袖示意他准备跟我撤远点。

“别！别！我现在顶多也就只有一半的玉真公主，你们不要煽情，没你们想的那么轰轰烈烈。”楼小雪没等李白应答，立即抛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们可不要在这里加戏呀！就算有好戏，也不会让你们见着！哈哈！”李白在一边也爽朗地大笑起来，连连摆手叫我们不要制造剧情。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往宁国赶吧！你们看怎么样？杜爱诗，我看你也跟我们一道去宁国。”

“必须的！再美的景点，也没有李白和玉真公主这两个活景点值得啊！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李白、楼小雪表示赞同，杜爱诗更是巴不得我要他跟着。

宣城回宁国从港口镇方向快点，不单是从水东走距离差不多远，主要还是快速通道已经大部分完工，限速80，而水东那条路限速60，而且最近还在修路不好走。过了港口镇有两条路可以回宁国，一条经过恩龙山庄，一条经过西村，最后我选择了港口镇西村，那里正好是三津河汇聚水阳江的位置，江面开阔，江边的竹林一望无际，非常适合李白诗歌豁达辽阔的浪漫气势。李白在宣城写了42首诗，在宁国还没有一首，必须要让他置身于最容易产生创作冲动的环境，让他的诗油然而生，而不能硬生生地请求他写命题诗，那样的作品就会破坏李白诗歌的仙气。

到了十字路口，右拐数公里可以到上市企业海螺水泥厂和山门洞，1941年元月15日，叶挺被送到山门洞国民党二十五军军部，就是关押在山门洞里的澡锅洞；路口直行经过恩龙山庄，这个季节可以去恩龙山庄的树博园欣赏梅花和玉兰花；左拐就是去西村的路，这一路八九十年代人气非常旺，这里有好几个大型煤矿，加上海螺水泥厂，让港口镇成为整个宁国的领头羊。不过现在这里的矿井都荒废了，以前的房屋都倒塌了。受到许家印的影响，今年处在恒大供应链一环的海螺水泥厂据说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不过有伟大的中国共产的领导，我们老百姓也不用担心什么，温总理说过“多难兴邦”，有磨练才能积累经验，太安逸反而容易滋生懒惰享受的精神鸦片。

拐过老电厂的残垣断壁，就到了江边，右拐九十度就进入沿江的枫港路，数公里就到了金牛岭。金牛岭就在水阳江江南第一湾处，正好是U型的江南第一湾的底部位置。金牛岭上有观景台，视野非常开阔，我停好车，带李白、玉真公主游览宁国第一站。

金牛岭山门是一座仿古建筑，我们从仿古古城门进入，眼前就是漫山的竹林，这个季节正是竹笋拔尖的时候，所以有一个写着“禁止挖笋”的广告牌醒目地立在内城路边。

水泥路上坡数百米到了一个寺庙，然后右拐走上环山的小路，也不过再走数百里的缓坡路，就到了观景台。观景台是防腐木结构，下面是镀锌钢管的骨架，在伸出山体的部分是玻璃透明的，护栏齐胸。李白显然有点恐高症，从百米高的位置向山脚看时，他有点犹豫，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抬升到前面开阔的江面和竹林。通灵峰就在左侧的纵深处，就是江南第一湾U字左侧顶尖延伸的方向，能看到通灵峰顶新建的气象站的白色建筑，但是看不到通灵寺新建的庙宇，因为通灵寺是建在山顶的一处低洼处，就算能看见也只能见着屋顶；惠灵塔则在江南第一湾U字右侧的延伸方向，今天阳光明媚，惠灵塔的画面也很清晰，甚至能分别出轮廓，因为相对通灵峰，惠灵塔要矮点，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视野也相对近点。U字中间，首先是脚下的枫港路，然后是水阳江江面，再就是比江面宽数倍的竹林，最后是淡淡的远山，那个方向应该是广德、郎溪方向。想到这个方向，我就想起了给奚宁东看过的那首诗《飞碟在宁国》，当日看到的飞碟，就是从惠灵塔对面的罗溪位置看到的，而当时飞碟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金牛岭正上方的空域，飞碟最后飞走的方向，也就是郎溪方向，也就是由江南第一湾U字底部向通灵峰方向飞走的。

为了诱发李白的创作，我决定在这个位置朗读下我的《飞碟在宁国》，我说这首诗在旺诗国给奚宁东看过，他们的兴趣就上来了。

“我见过飞碟，你们会不会相信呢？如果相信，这首诗读出来你们的感觉就真实，如果不信，你们就会觉得可笑！”为了将读者引入诗境，我必须要先做个引文引导下，作为普通读者杜爱诗，我觉得这个环节是必要的。

“怎么不信？我们在两个世界穿梭来穿梭去，不比你看到的飞碟更奇妙吗？我连时空旅行都亲历了，飞碟不是小儿科的事么？”李白的说辞无懈可击。

杜爱诗也是连连点头：

“你读！说不准我也是哪个大诗人转世的呢！玉真公主、李白都大变活人了，我就不能是古代大诗人投胎转世的吗！哈哈！”

 

《飞碟在宁国》

 

西村是一首迷你小诗

誊写在港口镇临江的田字格里

与宁国共处的北纬三十度一样神秘

2017年7月底的一天

我们驱车前去拜读

到达罗溪村恩龙苗圃处

隔岸就是惠灵塔

一抬头这里视野豁然开阔

此时左侧沿江山顶上彩霞铺满西天

东面却万里无云

像倒挂的翻滚着彩浪的海滩

一架椭圆的飞碟

像退潮时在海滩搁浅的银贝

光滑的金属表面反射着彩浪

 

这蠢萌的忘记藏身的外星人

你是在统计宁国南极的山核桃林

还是正在勘测宁国北面港口的矿藏

还是被眼前的彩霞怔住了

你是看见脚下的惠灵塔想到万年前

你们曾用过的七级航天火箭

还是准备带走塔后面汪溪陵园里谁的灵魂

你是想在水阳江源头

再次让神龟负书龙马负图

还是在物色新一代的伏羲和女娲

你是正在准备打一束金光

照到新选定的玛丽亚的头上

还是要给新选定的耶稣洗礼

还是要把十诫传给新选定的摩西

与宁国北搭界的宣有高耸的天主教堂

有正在受难环游世界的陈良全

 

似乎一瞬间你就做完了所有事

也或许是你觉察自己露馅走光了

你从无声的悬浮中又悄无声息地启动飞碟

看似不紧不慢实则非常迅速地

向郎溪县所在的东北方向飞去

数秒就从仰角四十五度的三四十里高处

水平滑动到踪影全无

但是根据黑暗丛林法则

应该是发现你的我们才会吓跑

只能说明黑暗丛林法则根本不适合

进化悬殊太大的你我

谁会担心蚂蚁来灭族呢

只有阿姆斯特朗几个人去过月笼的

被囚禁在地笼的人类

在面对能够星际穿越的外星人

是完全不构成威胁的

黑暗丛林法则只适合进化相近

且有巨大生存利益竞争的星人

 

再大力我们也无法抓住头发拎起自己

这句话有局限性但人类还得玩味千年

剧情突转今天是教师节

也许整个人类要感谢一下外星人

感谢他们为人类播撒了文明的种子

金字塔马丘比丘城纳斯卡线

这些摆放在地球上精美醒目的教具告诉人类

神不是牧羊人神是教师

 

“写得不错！尤其是现场听感觉更真切！”玉真公主听完给了一个大大的赞。我倒不关心这个，只期待着李白的创作欲被调动起来。

“李白兄！你觉得在今天这个场景，适合用哪种方式创作？”见李白没反应，我决定主动出击，逼其就范。

“这满眼的景色，肯定是要工笔描绘景色了！”杜爱诗没等李白回应抢先一步。

“诗和绘画的表现方式是不同的，诗再怎样细腻地描写景色，都不及绘画的工笔，更不及现代的摄影技术了，所以诗歌没必要用自己的短处去企及其他艺术形式的长处，而是要发挥自己的长处。诗歌的长处就在点睛之笔，正如现在我们所处的景色中，我们如果用诗去详细勾勒眼前的水阳江、竹林、远山、寺庙、宝塔，那么就会失焦，而眼睛就是生物的焦点，诗歌就是眼前景色的聚焦艺术，而不需要很笼统地列出各个景色。”

“那你能说出理论，能不能根据自己的理论现场赋诗一首呢？”玉真公主楼小雪也变成了催生婆。

“其实哪有那么多即兴赋诗出来的经典作品！有些不过是后来人杜撰的，即使有，也大多是在诗人心里打了无数次底稿得来的，真正即兴赋诗能出好作品的还是不多的。”

“我这首《飞碟在宁国》也不是在现场创作的，是在心里发酵后数月后写的，不过写的时候倒是像泉水一样流了出来，并没有过多的阻碍，其实我写之前，腹稿并没有这么长，只是写着写着流着流着，成品居然这么长，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虽然不是现场即兴，但我创作时，很多想法又确实是即兴的。”

“那都是你长期积累的效果，所以心里有很重要，如果你是一个真的诗人，你会时时有诗思，而不是那种只有老师布置写作任务才会机械地被齿轮带动的创作欲望和行动，这两者是有天然之别的，但如果仅用文字表述的话，你根本感觉不到两个词汇之间的鸿沟。”李白此时倒是乐于陷入理论的建构，对于诗创作一点苗头都没有，或许他的内心也在酝酿，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且这个过程并不去取决与诗人的可刻意求索，因为它不是有迹可循的，也不是按图索骥能够得来的，所以诗有神来之笔的迹象。

“我觉得创作不要被理论羁绊，也不要被辞藻限制，而应该像一个婴幼儿一样，用最朴实的语言即口语来表现，不受限不怕见底见笑地自由创作，是给自己搭建了一个最佳创作心理环境。如果瞻前顾后，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左顾右盼地创作，肯定难得上天的眷顾，那么神来之笔就不会光顾，好诗也就很难降临笔端。”眼见着李白半天没动静，我倒是着了急。

“不如你来一首吧！你老是催李白，不如用诗来勾引老李！”玉真公主楼小雪看来也等不及了，不过她只要结果，并不在乎这个果是在哪根藤子上结的。

“如果是口语诗，我倒是可以结合这些天找李白，即兴创作一首。不过好坏不要笑，不要打击我的创作欲望。”其实就算我不主动构思，那冥冥之中的诗力量已经自行运转了，诗人并不是完全自主的，诗也是这样：

 

《江南第一湾》

 

宁国的三津河

汇聚成水阳江

江南第一湾

呈现U字形状

就像口语诗的口字

被掀开了锅盖

让诗喷薄而出

口语诗就是自由喷涌之诗

U字左侧顶端的通灵古寺

就像古体格律诗

它理智地为口语诗让道了

U字右侧顶端的惠灵新塔

就是不受格律限制的新诗

云雾缭绕时它又成了朦胧诗

它虽不情愿但也被迫让道了

通灵古寺和惠灵新塔

就像口字上面的两扇盖板

它们主动或被动地打开了

为了让诗喷薄而出

 

我和李白玉真公主

以及姑且凑数的疑似杜甫

我们站在江南第一湾的U字底部

就像在中国诗坛的缸底

但是我们看到了缸盖被打开了

口语诗像水阳江水

像金牛岭的山风

像悄无声息高速滑行的飞碟

从诗坛喷薄而出

向着东北方向郎溪方向

江南第一湾是蓄势的弯

就像口语诗的忍辱负重

好在不负眼前的美景

不负李白杜甫的见证

 

“不错！毕竟是即兴的，而且超脱高于一般性的描写，见景不写景，而是超然于景色之上写对诗对诗坛的憧憬，这是立意的高明之处。语言朴素其实也是高于词语本身所处位置的 ，诗人不能成为词汇的奴隶，而应该成为主宰，这样才能调动它们为诗服务。眼前的景色眼花缭乱，你能够从万象中摘选出最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就是点睛的能力。我觉得这是简单又不俗的诗。很好！”看来李白已经千年修炼成了诗歌评论家了。

“你把这首诗挂名李白的或许有市场！”杜爱诗的话有点碍事，又有点不碍事，我倒不反感。

“李白的诗我去年带回来投稿，一点波澜也没有，反应平平啦！”我也不遮掩，当着李白的面我也敢说出来。

“如果不是玉真公主推荐，我的诗再好也很难天下闻的，我成诗仙，还是靠玉真仙人引路哦！”玉真公主和李白都信奉道教，见着仙人得到指引，也是情理之中。想了想，李白接着说：“我就把金庸的这首当做背景色，学作一首口语短诗。”

 

《水阳江头》

 

神力弓拉满

江南第一湾

口语诗创作

离弦穿云箭

 

“好好好！”众人叫好，如此即兴创作的剧情也就算圆满了，大家也就不再刻意揪着美景不放过诗了。

我们下山去水月山庄亲近了一下江水，杜爱诗佯装着要跳江，几个钓鱼的看他那个样子，生怕江里的鱼被他吓跑了。

“之前怀疑你是杜甫转世可能不准确，你或许是屈原投胎的。哈哈！”我忍不住又打趣他。

随后带他们在水阳江的一个发电站转了下，又去西村转了下，见证下新农村建设。

  “你们这个世界和旺诗国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用诗当货币。”玉真公主楼小雪一面品尝着我刚买的饮料一面嘀咕。

“你们发展的快呀！你看我们这两个月，你们那都二十年了，没得比呀！我们这个世界诗还处在粪土阶段，你们已经将诗提升到货币了。没得比！真的没得比哦！”

“我听村民介绍这个村子是一个设计师回老家创建的，你不也可以创建一个以诗为主题的新农村文化示范基地么？”李白走着走着突然插上一句。

“我倒是想过，但是一个计划的实施需要多个因素的支撑，简单一个想法是不行的。除非你们以李白、玉真公主的身份与政府对接，他们才有可能引流资金对接项目。”

“现在继承遗产都要证明他爹是他爹，李白、玉真公主可怎么证明自己呢？”杜爱诗这个问题恰当地安置进来，不需要证明合理性就很有合理性。

“算了！不谈这些短期不能实现的想法了！你们想想，这次来也呆不了多久，什么计划比较适合这几天做更现实。”我觉得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好他们这次来访，这样才有意义。

“你也别把计划搞太高，我们来去方便，你就带我们把你的宁国玩好就可以了！你不是写家乡吗？那就用你的诗带我们去实地参观就可以了！其他的看机缘，不强求！”李白提出他的意见。

“还要吃遍你的家乡美食！这个要求必须满足我！”玉真公主楼小雪迫不及待地摊开计划表。

“你呢？什么想法？”我回头问杜爱诗，毕竟他也是客人。

“他们的想法就是我的！”他倒省事。

“好！今晚就请你们吃宁国土菜！走！出发！”

“我们今晚就在你家吃，吃你亲手做的菜才正宗！问题是你会不会烧？”玉真公主楼小雪十分认真地问我。

“哦！你这个建议可以！我会烧，尤其是烧大菜！”

泡好茶水，端上瓜子花生糖果，让他们看电视我就亲自下厨了。

这个季节最有特色的宁国土菜就是笋干烧腊肉。我们这腌腊肉并不需要等到腊月，只要天够冷就可以进行。腌制时肉不能见生水，用盐将肉的表层全部擦拭一遍，如果是火腿还需要用刀将肉划开，便于盐渗透进去避免腐败。根据个人口感喜好，还可以加入花椒、白酒、生姜等，再将腌肉放进瓷缸，用石头压实。然后每周翻一次，再撒点盐，这样半个月就可以拿出来挂在阳台上晒，晒到滴油但不能晒太干就可以收起来，放到阴凉地或者切成小块冰箱里即可。也可以省事做酱肉，只需要买酱油将肉泡起来，也要用石头压实，一周翻一次，半个月拿出来晒滴油半干即可，味道香甜，肉是酱油色，看着也有食欲，不过就是没有腊肉传统腌制保留的原色。

去年没有腌酱肉，所以今天就用腊肉做食材。笋干在我们这个元竹之乡是家常菜，家家户户都必备充足得很。每年三月中旬就是做笋干的时候，传统的就是自家烘干，最原始的阴天用炭火烘，将新鲜笋剥去外壳留下里面鲜嫩的笋肉，然后用适量食盐拌匀，放到篾制的数格货架上，最下一层放上炭火，再用布将整个货架蒙上慢慢烘烤，为了让炭火持久，会隔一段时间加碳。太阳大的时候就放到太阳里晒，笋干制品有半干有干透的。食用时可横切成块或竖切成丝，也可横竖切成丁，然后要适当用清水漂一下免得炒菜太咸，如果炖汤则不用久漂只需要清一下就可以放入瓮中。

今天特色菜就是一个腊肉烧笋干锅子，再用新鲜冬笋和腌菜烧一个黄牛肉锅子，再炖一锅黄豆腊猪蹄，然后蒸三节香肠、腊火腿和腊鸡腿，再炒一个青菜锅子，秃烧羊肉锅子，虽然放萝卜和其他蔬菜也行，但是会破坏羊肉的原味，等烧到快烂不烂快干不干的时候是最好吃的状态。徽菜相对口味重点，偏辣不太辣偏咸也不太咸，香味也偏重颜色也偏深，主要是酱油用得重造成的，不过看着有食欲。

酒也喝正宗土酒，五粮酿造，同学请匠人在大山里的老家发酵、蒸煮、蒸馏出来的，火也是取自山上的树木，五梁酒已经放了四五年了，李白喝起来赞不绝口。

席间我们再三要求李白朗诵他的《将进酒》，我也拍了视频存到电脑里，等整理好一个系列再发到网站。

我则趁着酒劲朗读了一首不和谐的诗：

 

吃相难看的诗人

 

很多所谓的大诗人

因为是名校教授名刊编辑

因为是作协主席文联主席

明明写诗没什么水平

但是他写了投稿了参赛了

东边发表西边发表

春天获奖秋天获奖

昨天出版今天出版

茅坑在哪造他就跟到哪

茅坑造得多他就占得多

与这些吃相难看的诗人

同时代

是中国诗人的悲哀

更是中国读者的悲哀

 

土菜的香味又让我想到老家会烧菜的大婶婶，所以我借着酒劲又把这首长得不太适合在酒桌上朗读的《大婶婶的诗》读了一遍：

 

《大婶婶的诗》

 

老家亲戚已经不多

父亲叔伯大弟弟

还在老家

每次回乡祭祖

总会在大叔家吃个午饭

大婶婶

烧的一手家乡菜

下酒菜下饭菜

回味无穷

大婶婶

不是厨师学校的

也从没参考菜谱

天天这么烧烧

不仅会了

还成了巧妇

有个舌头的人

都说好

这是大婶婶的

诗歌作品

但奇怪的是

大都市的大诗刊

显摆出来的佳肴

居然

味同嚼蜡

达官贵人进的星级酒店

可谓小众化

但众所周知

星级酒店的菜有些

真是只能看经不起吃的

中国诗歌难道也要走这

小众化的

星级路线

诗歌不是筷子夹起来吃的吗

诗歌难道是名气好听但吃下去

只能吐出来的吗

 

农家乐土菜馆的生意

真的挺好

大婶婶的手艺还不屑

她这一辈子

只要家里人夸奖

她就高兴地拍打着围裙

站在柴禾灶边

哈哈笑

 

大婶婶身上

还真有中国诗人缺少的

工匠精神

 

大概是我酒后过于表现自己，时间超时，加上玉真公主楼小雪也微醺且不胜酒力，杜爱诗几度想即兴创作口语诗但是憋半天没下文最后作罢。让我相信他大概率既不是杜甫也不是屈原转世。

因为李白和玉真公主楼小雪都没有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所以都安排在我家里睡，浙江人杜爱诗就近安排在小区门口的旅社住宿。有点累更有点兴奋过头，所以晚上没有安排其他活动，大家都洗个澡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