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长篇小说《望诗山》九：不同世界同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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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不同世界同名寺

 

第二天上班时间，我们各自被带到了不同区域的办公室。

“请提交你的个人诗歌作品。”

我只提交了一部诗集《江南宁国》给她，收录了我早期作品四百多首，没过多久系统就自动审核完成了。

“虽然你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你的作品集里有两首在置疑你们世界的秩序问题，你能否解释下？”

“我所在那个世界的国家里，人民是有言论、结社、出版自由的，所以在一个国家没有达到完美的时期，肯定会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有时候触景生情可能会涉及到个别阴暗面的内容，但在我的国家，这是允许的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些作品没有恶意，也不是什么境外组织的颠覆计划，我想你们也能分得清。毕竟记录人类正常的亲身经历的事件及由此产生的思考，是写作最基本的路径之一，作为政治也不能以政治的眼光去打量，这是不专业的，就像诗人用诗人的身份对政治评头论足，也容易不着边际。”

“这方面问题不大，在我们这也不算个问题，我们这个世界也是高度文明的。从你的作品中能看出你是一个爱家爱国的好诗人，有大量积极正面的歌颂政府领导的诗歌作品，其中我个人比较喜欢这首写家乡的《写意宁国》，这个宁国是你们国家的名称吗？”

“不是！我所在的国家叫中国，宁国是我所在的城市！”

“那请你朗诵下这首诗，让系统识别下是否你本人原创.”

“我朗诵一下就能识别是否我的原创？”我有点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技术这么先进。

“可以的！请开始朗诵！”

 

《写意宁国》

 

朵朵雪花飘过我的玻璃窗

屋外谁在以流星的手法运笔

谁把瑕疵巧雕成日月

谁在天空的歙砚磨出细匀的徽墨

 

谁轻松地一横一竖一撇

就勾勒出野村山城的辐辏

谁潇洒地一勾一点一皴

就凸显了公寓私墅的华盖

 

谁的赋彩这样放浪

把良田竹林铺满不做一处留白

谁的构图如此不羁

让名胜古迹散落无视笔墨章法

 

谁让三十几万画中人

躬耕于村落奔走于乡镇忙碌于城区

谁把不计其数的花鸟虫鱼泼洒进来

充分营造蓬勃的生机

 

谁用几万年岁月

造就了两千多平方公里浸透乡音乡情的宣纸

谁用天目山山脉黄山山脉特制了画框

让宁国千秋万代地传世

 

因为每逢朗诵会我基本都会选择这首主打，所以朗读完自我感觉还可以的。

“识别成功！好了！你可以填写好临时身份申请表，拍照完立等可取证件，证件拿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办理完身份证件在门卫室等了很久，也不见高鸣昊和陈秋深出来，我就决定不再等了，反正这两人指定这辈子也见不上了，再说等很久见他们万一又被怀疑什么就可能会再惹麻烦，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吧！

看时间还早回望诗山泰来旅社也没事，就找了个小饭店填饱了肚子，顺便搜索了下附近的景点，来一趟不能空跑，昨天紧张一夜，今天正好放松放松。

店外面就有共享单车，我用手机扫居然没反应，但是我手机在旅社上网查资料是可以的，怎么在外面用就不行了？这么一想干脆去手机店里买台新的算了。

“手机价值高，你可得挑选好诗出来兑换哦！”柜台服务员提醒我。

“我也不知道哪首符合你们的标准，你帮我用扫描仪挑选下吧？看哪个得分高就选哪些。谢了！”

服务员检索了半天，说我的《诗歌信仰者》和《真理与好诗》两首就可以换一部手机：

 

诗歌信仰者

 

鱼跃出水的瞬间

浪花托起的是一只飞翔的鸟

海涛的曲线

是两个世界波动的疆界

比水草更葱郁的椰林

比水母更轻盈的云朵

这也是

高山寺庙里袅袅香烟中

圆寂的僧人看到的么

佛法佛理日日修炼

成就了苦行僧们

弹出红尘的巨大尾鳍

鱼最终镶嵌于晶莹的蓝色琥珀

而肉身的花蕾

在比云更高的地方继续生长

诗歌信仰者将书房改为敦煌莫高窟

日日面壁美文慧悟哲理

油菜花流金溢彩的日子里

蜂蝶走出石窟飞临人间

你忽然拾到了

作为动物和精灵都有的迁徙的冲动

与成群结队的野牛一起迈开四蹄

向无际的原野奔跑

与整片整片的

降落在肥美水域的天鹅一道

挥舞翅膀

            

 

真理与好诗

 

真理实际早就无偿地存在于人间

纯净的空气茂密的森林奔跑的生灵

一些人却要污染真理伐倒真理杀戮真理

去建造他们的所谓真理

如今他们寻到的真理便是

用扭曲的人性包裹的核弹和战争

而人民并不觉得真理比生活更重要

他们无心无力来过问这方面的研究

他们也并不知道真理已渐离人世

空气污浊森林沙化生物绝迹

 

好诗如真理

纯净的思想茂密的流露奔跑的灵光

一些诗家却要抨击他们建造诗家自己的理论

如今他们寻到的美诗便是

思想含混流露瑟缩灵光瘫痪

无视贫穷无视战争无视新生的学术报告

人民也并不认为诗比生活更重要

他们无心无力过问清高的诗人是否关心自己

 

好诗应如透明清新纯厚的空气

我想这样的诗才可以随风自由地流淌

轻松如空气一样地进入你的身体

这样的诗还能让阳光毫无阻挡地穿过

洒向寒冷时需要温暖

失望时需要希望浑沌时需要澄清的你

 

我让服务员下载了这个世界常用的软件，也没心思问为什么这两首能换手机，就拿着它去扫共享单车了。这个世界确实高级点，共享单车也是自动驾驶的，出乎我的意料，大概这边有人驾驶真的是犯罪了！这样也好，我没有驾照这边也不需要驾照。既然是电动的，我就打算从市区绕半圈欣赏下街景，然后到郊区一个比较偏僻的古塔看看。之所以选择古塔，一是我一直喜欢到有历史底蕴的景点游玩，而不想逛现代气息强烈的网红打卡点，二是看看这边的古塔和我们的有无不同，如果相同，那么这边的古塔会不会像我们传说的古塔是古代飞船的仿制品，如果是的话，古塔也可能会具有穿越的功能。反正现在只要能与穿越沾边的事物，我都不由自主地要看看要试试的。

共享单车电力很足，在小雪天感觉防滑能力也很强，在这个山城七弯八绕爬大坡硬是跑了二十多里路，进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虽然荒无人烟，但一路上感觉还都已经被扫雪机除过雪了的，越走越近，越走山风也越大，远远的就能看见古塔的影子。然后又盘山路上了一座小山顶，就到了古塔的近前，环顾四周，旁边还有大山耸立着，森林也十分茂密，因为昨晚的一场小雪，现在也有点银装素裹的意思，这里人烟稀少，感觉像是原始森林一般。

“啪啪”正想着原始森林，突然传来两声枪响或者鞭炮响，声音不长，等我听到想细听分辨就没声音了，我也不管，顶多是打猎的，若是鞭炮会持续不会这么短促，大概这里枪支不管制吧，所以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打猎也正常。

古塔造型古朴宽大高耸，砖木结构看着也很结实，真的和我所在世界南亚的古塔形状差不多，这个古塔也是七级的，现代人远远看确实像一个竖立着等待发射的火箭。站到古塔下，能看清上面已经风蚀的名字“通灵塔”，能看到山的另一侧还有大路，山体的树木很整齐，不像我来路的这边那种原始森林的样子。在树林里隐隐约约还有一座古寺庙，貌似也和我的世界里一样。古寺古塔一般都在一块，这也是我世界里宗教圣地的常规布局。

绕到古塔的入口处，介绍竟然可以登塔，无人值守但可以通过提交写塔的诗歌作品，合格后即可登塔。我于是又拿出百宝箱手机，在这个世界存储有诗歌作品的手机可真是百宝箱聚宝盆啦！我的《宁国惠灵塔》一扫即过。

 

 

 

 

 

 

 

 

《宁国惠灵塔》

 

一座城市在塔前泼彩着生

一座陵园在塔后篆刻着亡

 

火车隐约是从北面群山的灵岩洞里爬出

驶过城市再蜿蜒着折向西面迷蒙的黄山

东津河挟着天目山千级云梯的奇景

西津河裹着青龙湾惠云禅寺的清香

在塔下的竹林交汇成水阳江

流向通灵峰西侧的开阔地

它们和我们一道

穿梭游荡在生死的宿命中

 

风在山谷中被松林摇醒

它飞身而来大氅翻滚

把惠灵塔当作佛乐的礼管吹弄

楼房在精心规划中鳞次栉比

墓碑在妥善安置下井然有序

 

环视四方

这青青的世界难怪会让亡灵留恋

我试图用力蹬响脚下的燕子山伴风而鸣

是它托起了天地间生死间的这座九级浮屠

举头仰望

天空在我的凝视中慢慢结出一朵祥云

这和田玉的盖钮居然暗合上古对天地的认知

 

云雀翱翔

我仿佛看见了佛祖飘逸的身影

地虫唏唏

我似乎领悟了上苍禅机的妙诀

善从行中生出来

佛从心中生出来

塔从土中生出来

灵魂才能顺着塔内的阶梯登上天去

 

上到第四层，就不敢站到塔外的护栏边，因为靠着塔身就能感觉到整个古塔在摇晃，就好像已经点火马上要发射了一样，风在四周呜呜叫，就像火箭燃料在嘶鸣一般。

到了第五层，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望远镜，也同样需要扫诗兑换服务，也同样是要求提交与“望远镜”的“望”这个功能有关的作品。看着眼前的雪景，让我想到伟大的诗人领袖毛主席《沁园春雪》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于是我选了有“望千秋内外”的《沁园春宁国》，也同样一把顺利通过。

 

《沁园春  宁国》

 

皖南风光

千顷天池

万亩粮仓

望千秋内外

仙霞万丈

云梯上下

路指八荒

狮舞东岸

龙腾西津

水阳江头罗溪浪

登银峰

乘虹龙俯瞰

万家方塘

山城太平兴旺

仰建国六十年荣光

村村通工程

情系中央

开发区硕果

全民共享

争当栋梁

宁国儿女

高唱赞歌奔小康

续发展

须科学实践

美我家乡

  

回想起刚才的枪声，我首先就冲着来路搜了一下，雪虽然不厚但树林太密，啥也看不着。又对着古寺看了下，掩映在树林中的古寺全貌也看不到，倒是看到每棵树木上都绑有经幡似的绸缎在飘。

看完风景我就循着小路往山腰处的古寺走，到了绑有布条的树林时，才发现每棵树根部都有一个小墓碑，上面的铭文显示墓主人的名字生卒年等内容，原来这是这个平行世界的树葬，但不是我那个世界将树伐倒挖空将人放进去的树葬，记录显示丧葬形式是先在山上挖一个竖井，然后用布裹住人体放进去，最后在上面种树苗，那么这一大片森林等于就是墓园了，难怪这里的树木保护得这么好，这倒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绿色丧葬方式，既不浪费山体又能绿化保护森林，还不增加老百姓的开支，这里的费用记录显示都是免费的，很少的开支都是政府投资。

这种丧葬形式好是好，但我今天是来放松的，这样一看是走进了“亡林”，一瞬间就汗毛耸立了，心想那古庙应该不会有人常年在这里呆着吧！

在古塔位置看古寺是掩映在树林中，真正到了寺庙，发现这里还是很敞亮，采光也非常好。一条很宽的柏油路从树林中蜿蜒过来，和寺庙前的停车场相连。

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车，进进出出也有不少香客。寺庙的造型并不是完全像南美洲那种神庙的样子，近似我所在的世界里柬埔寨吴哥王朝的庙宇，基座很高有长长的台阶。

走上高高的基座，看到寺庙的匾额写着“通灵寺”，一下让我回到了家乡的通灵峰，那上面也有一座通灵寺，不过就是没有塔，但是在通灵峰对面的聚龙山有一座惠灵塔，也不是古塔，是为了守护山后陵园建造的现代仿制的水泥工艺的塔。

参观依然需要用与“寺庙”相关的诗歌作品兑换，这难不倒我，因为这方面的储备量不小。既然来到了通灵寺，我就用《通灵寺》来应对，也许这个通灵寺正是对应着作为平行世界的我家乡的通灵寺吧！

 

《通灵寺》

 

松树毛多雪压低

道弯雀少竹林密

通灵寺里香火稀

滚下山石来脾气

 

等到通过正在高兴之际，紧随我后面扫诗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他手机里的诗题让我眼前一亮，居然是《望诗山》：

 

《望诗山》

 

望诗山上望诗林

山势陡峭路却平

一日来个平头客

诗山飘雪如何行

 

“大哥！你是在望诗山工作的吗？”等他通过后，我连忙跟他套近乎。

“是啊！你咋知道的？”

“我看到你写的是望诗山，所以我瞎猜呢！大哥写的是什么意思？我没进去过望诗山的石头城，所以看不懂。”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我们拜佛吧！既然来到这个清净之所，就不要提凡间乱心之事了！”

“哦！是的！净土不提凡间浊，心随清香登高处。拜佛！拜佛！”我应和着。

大概是什么地方吸引了这位老哥，他与我对视了一下，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每个佛像前也都有功德箱，也是只需要将诗歌作品扫下支付即可，我看拜佛的人都在踊跃扫诗，也找出来与寺庙有关的一首《诗》来积下功德：

 

《诗》

 

就是将一株叫"言"的植物

植于高山上寺庙的院外

让它随着寺内袅袅上升的烟火

一起修炼

与人世若即若离

与神世若离若即

在超脱中写俗

在俗中写超脱

诗人

就是植这"一株言"的人

诗人死了

"一株言"依在

寺庙塌了

"一株言"依在

四面的山秃了

"一株言"依在

如往日寺庙的烟火

今已长高

风会传给你看

那便是空中七彩的祥云

后世的人或许看不明白

如果又想了解

那么你也得种植"一株言"

于你的心

心

是天造地设属于你的如此贴近

又如此遥远的寺庙

信我的方法吧

夜深的时候

你仔细听听你1.7米高的肉身的山间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寺庙里传来的沉闷又确切的钟声

如果听到了

此时便是你种植"一株言"成活率最高的时辰

 

这里除了弥勒、观音菩萨跟我所在世界有点像，其他的都没见过也不像吴哥窟的毗湿奴。最令人称奇的是这里也供奉着一尊月身菩萨，也就是真人躯体镀金的佛像，盘腿坐在一个玻璃龛中，能看出完整的骨架痕迹，因为肌肉萎缩后皮肤几乎像贴着骨头了。这让我又想到我所在世界的通灵寺也有一尊月身菩萨，不过比这个小，因为记载那是一个少年的月身坐像。所以这个菩萨的功德箱里，我就用了写我所在世界那尊月身菩萨的诗：

 

《通灵寺肉身菩萨》

 

肉身菩萨在龛中

行尸走肉在龛外

一跪三拜求什么

生死只隔一明白

 

“你这生死只隔一明白的明白，是不是也指玻璃？”这次我的诗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位写《望诗山》的大哥，绕一圈我们又碰头了。

“大哥慧眼，这个明白既是指明白，又是指隔断我们和这位月身菩萨的白玻璃。这也是一语双关。”

“哦！我看你还挺有慧根的，这次望诗山诗歌比赛，你也准备参加的吧？看你也不是本地人，这个时间段，来我们这的外地人大多是参加比赛的。”

“是的！是的！我玩好就回望诗山的泰来旅社了！”

“那祝你今年能进望诗山石头城！”这位大哥双手合十对着我点了点头。

谢过大哥我就出了寺庙返回古塔位置，因为我的共享单车还在上面停着。下山的速度明显快多了，但也不能太快，山风太大速度快了身体上的热量挥散的就快，就会格外感觉冷。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耳边呼呼的山风里传来了求救声，我连忙停车细听然后四处查看，发现不远处有人躺在树下。我飞奔过去，这人腿部还在向外渗血，脸上也满是血污，不过还能看得出竟然是那天插队要我们等着约架的公子哥。

“你怎么啦？”我赶紧查看他的伤势，好在他处理得很到位，虽然伤得不轻，但失血是控制住了。

“刚才看到一群野猪过山，我开枪打了一头，结果另一头跑过来咬了我一口。我跑半天才跑出来。”他好像没认出我，大概那天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吴文豪身上，我们其他人在他的视线盲区。

“那你的装备呢？”

“跑丢了，手机和枪都跑丢了！你把手机借我用下，我叫人来！”

“要么你骑我的车先赶去医院吧？这样快点，免得耽误事。或者我打你们公安或者医院来救你。”

“不用不用！你电话给我我叫人来就行！早上就是他们送我过来的，他们随时在等我电话接应我。我来处理就行。”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电话打完然后我就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正道上，然后找了一个有阳光的地带坐下。

这里离市区不远，很快就有几辆越野车过来了。

“兄弟！咱俩有缘，今天幸亏遇到你，我们互换个号码，等我伤好了请你吃饭，以后我们常联系。”正好今天买手机时我有了一个新号码，所以派上用场。

匆匆话别，他们几个人将他架上车然后一溜烟走了，还有一队人进山去给他找装备。

“你们这不禁枪吗？”我问留守的驾驶员。

“禁枪！但禁不了他啦！”大概看我也不是外人，所以也没有隐瞒：“他是退伍军人，加上父亲在望诗山当官，这里就是他的天下。”

“幸好不是他把别人打了，也幸好他经验丰富自救及时，否则要吃大亏了！”

“就算打了人也没事，只要是他自己没事就没事，今天他伤着自己，就是吃大亏了！我还从没见过他吃过亏！”

联想到那天他面对吴文豪的嚣张劲，我很能理解这位司机的所言，有钱有势的人确实容易不由自主地膨胀，好在他还是一个讲义气的人。

进了市区，找到共享单车停车位置还了车，正准备叫车回旅社，见吴文豪、郑铁羽几人远远地喊我。

“我们上午就过来找你了，也没见你在警察局，这么早就出来了么？”

“我办完手续就出来了，然后吃了早午饭就进山逛寺庙看宝塔去了！”

“没事就好！我们担心你所以今天早上就赶来了！要不是昨晚朗诵会搞得晚没睡好，可能我们早上能碰到你！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回去喝酒！”

“昨晚好不热闹！你不在现场可惜了！没见着口语诗大败那些文绉绉的学院派，他们的抒情诗和意象诗一个个被消灭了。”夏冬莲迫不及待地介绍起昨晚的战况。

“虽然我没见着，但我在网络上见识过与你们一样的文斗场面。抒情诗和意象诗，还有什么朦胧诗、新诗，五花八门的分类，其实我眼里只有好诗坏诗，对这些分类没有太大兴趣，新诗、朦胧诗也有好作品，也有口语诗比不了甚至永远比不了的诗，同样，口语诗也有它们比不了的，也有让它们永远比不了的好诗。让作品说话，而不是让理论概念为诗歌作品代言，所以我很少看不写诗的诗歌批评家理论家的文章，因为他们说不到关键点，他们的炮弹弹着点永远精度不够，精度不够是无法面对现代战争的，诗歌的现代战争也一样需要精度。”我憋了一天没说几句话，这下逮着机会就不松口了。

“老金今天口吐莲花了！哈哈！”吴文豪坐在正驾位置微侧过头，冲着我们后排笑着说。

晚餐吴文豪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包厢，隔音聊天方便，也避免袁才浩董斌翻白眼再闹矛盾。

“对了！今天我们去警局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我们问高鸣昊和陈秋深，他们则说不方便回答！你可知道他们的情况！”方兴卫刚一落座就打开话匣子。

“不知道，我出来等了他们一段时间就走了！我今天买了一部手机，也用上了你们这边的电话号码。我们互换号码，免得以后失联。”他们纷纷拿出手机交换号码，我一下想起了高鸣昊留的号码，找出来存进手机：“对了！高鸣昊给我号码了！我可以问下情况。”

“赶紧联系。他们我知道，在海外办诗刊很有影响力，不过不是我们这个意识形态阵营的，他们比较热衷政治。”吴文豪也打开了话匣子。

“喂！是高兄吗？”

“哦！是我！你哪位？”

“高兄！我是小金，昨晚你给的电话，正好我今天买了手机，问候一下。你们出来了吗？”

“哦！出来了！我们下午办理好出境手续，已经下飞机在国外了！”

“哦！那以后回国多联系呀！”

“好的！好的！或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那，高兄！陈秋深兄和你一起的吗？他也出来了吧？”

“我们一道出来的，也是一道坐飞机的，都没事了！以后常联系！”

“好的！好的！高兄代问陈兄好！你们安全我就放心了，我挂电话了，以后常联系！”

“好的好的！”

一桌等答案的人于是如释重负一般。

“现在国际局势非常动荡严峻，他俩没有被抓起来算是幸运的了！”吴文豪好像知道很多内幕，所以他一开口，大家立即竖起了耳朵。

“你们这边国际局势也很紧张吗？我们那边很可能就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那你肯定写了不少相关的作品，拿几首出来聊聊！”方兴卫迫不及待地想了解。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我们旺诗国也面临巨大的挑战，现代战争一旦爆发，预警的时间可能会很短暂，尤其是大国对小国，真的能做到速战速决。”郑铁羽也打开了话匣子，在我找作品时，顺势插了进来。

我找了一首《红烧俄罗斯》发到新建的群里给他们看，并且将俄罗斯、乌克兰、泽连斯基、美国等做了简短注解。

 

《红烧俄罗斯》

 

乌克兰人是一堆

劈柴

泽连斯基是一根

火柴

俄罗斯是一口

大铁锅

普京是一只

熊掌

 

美国煽风点火

控制着火候

北约围坐铁锅旁

刀叉摆满桌

 

“你是哪一国的？俄罗斯？还是乌克兰？还是美国？”夏冬莲也打开了话匣子问我。

“我的国家是中国，暂时战火还没有烧到我的国家，因为我们的国家正在被一个英明的政党领导着，所以我们国家的人民还是非常安全的，但是周边很多国家在美国的挑唆下蠢蠢欲动，企图发动战争。”

“其实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就跟我们旺诗国流派与流派之间的斗争一样，情况复杂互不相让，不斗个你死我活都不愿意善罢甘休的！”李逢君也打开了话匣子。

“大家先聊聊天，等吴涛和庞子楠到了再开席！今天之所以选在包厢聚餐，主要是我们的《新世纪诗经》诗歌刊物选用了金庸的一首诗，那么他就是我们新世纪诗经的成员了，今天算是欢迎宴。”吴文豪示意大家安静，来了一段正式的聚餐活动开场白：“大家鼓掌表示下！”

“谢谢大家！我在我那边也被伊沙《新世纪诗典》刊用过一首，大都是线上的活动，线下有纸刊，今天吴文豪兄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告诉我选了我的一首，你们搞得太热情了！太感谢了！”

“那他做了多少年了？”吴文豪也很好奇。

“他做了13年，每天坚持选一首，还在坚持！也许他退休就不做了！”

“那你们那边多大年龄退休？你们的平均寿命有多大？”夏冬莲的好奇心也调动起来了。

“我们那边男性60岁，女性55岁。我们现在平均年龄7、8十岁吧！大致！”

“那还是这边好多了，我们平均年龄150岁左右，退休也要120岁！”夏冬莲是学医的，她的数据我这个外人更相信，如果其他人说我会以为他们在逗我。

“那我到你们这边等于小年青啦！难怪住了没多少天，感觉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不一样了呢！”

“不年轻我会跟董斌打架吗？不年轻我们还会在这准备诗歌比赛赶考吗？”吴文豪得意地亮亮拳头，似乎又回到了胜利时的状态。

“那你们都结婚了吗？”我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了，这个世界看似差不多，其实很多事情都和我的世界大不同。

“我们这里30岁才能结婚，因为上学一般也要上到28岁！”夏冬莲就坐在我旁边，回答得也及时。

“我看你们的科技比我们要先进些，看来学的东西也多花的时间多也正常。”

“诸位！让你们久等了！”吴涛和庞子楠推门进来，天冷他们也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进到已经被我们预热的包厢和气氛里，立马挂上羽绒服迫不及待地参与进来。

“好！餐前会议正式开始。”吴文豪挺了一下肚子，像在暗示大家假装出正襟危坐：“今天我选了金庸一首诗如《新世纪诗经》，所以他现在是我们阵营的人了！大家再次鼓励下！”

“哪首诗？哪首诗？我们还不知道呢！”吴涛急着要看我入选的作品。

可能一道回来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因为这是我前几天私下拿给吴文豪看的几首，因为我觉得他很像伊沙，所以选了我的《诗写伊沙》中的几首，结果他选了其中的“诗民领袖伊沙”：

 

《诗民领袖伊沙》

 

随着口语诗

建立的根据地

不断扩大

逐渐拥有了

最广泛的群众基础

加上知识分子写作等“正统”

对口语诗多次围剿的失败

口语诗羽翼渐丰

多次会师多次反围剿之后

大有百万雄师过大江的走势

忽然有种诗国要得解放的感觉

 

那些掌握着

诗歌刊物“国土”的

王公贵族

一心扑在眼见着起高楼上

压根没想到有一天会

 

“眼见着楼塌了”

民间写作

正在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在布局反攻

 

诗国旧政权不会拱手相赠

唯一的选项是

革命

首先要斩首晦涩难懂的诗歌

这是诗国最大的民意

 

是的

这只是我做的梦

阶层固化

管控信息化

早不是两把菜刀

能革命成功的年代了

 

“吴文豪兄！这简直就是在写你啊！”庞子楠看了之后第一个作出反应。

“所以今晚的话题也就是从这首诗展开。”吴文豪喝了一口茶：“金庸世界里也有口语诗，就是伊沙领导的。我们这个世界也有口语诗运动，也是我开创的，但是两个平行世界的口语诗在诗歌高层都没有实权，你们也知道我曾经也在石头城里工作过，但那时我的创作还没有进入口语诗阶段，而我一旦开创了口语诗与他们对立之后，我就被他们赶出了石头城，这你们也是知道的，除了金庸。所以十几年来，我也是一直想重返石头城，但是都没有成功，口语诗也没有被望诗山的官方权威们认可，口语诗和我本人也就一直被排挤处于边缘化状态。这十几年的斗争，不单是跟权威斗，也与民间的其他诗歌流派斗，一直没有结果。金庸的这首诗倒是可以看出他们的世界也有一样的困境，但是我在这首诗里看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希望，我们也知道两把菜刀闹革命已经不可能成功了，所以近几年我和大家尤其是吴涛也在谋划着大事，希望今年的选拔诗赛能够出结果。而且老天开眼，让金庸穿越过来，我想这是天意，天助我也！所以今年我们成功让口语诗进入国家系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吴文豪兄太高看我了！我在我们那边伊沙都没有觉得这么大的看点，到你们这里也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的。我有自知之明。”

“今天不说细节，因为要保密，所以只有吴涛、庞子楠和我知道具体细节，你们其他人到时候只需要配合用口语诗参与斗诗即可！用自己最好的作品参赛，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其他比赛点我们的成员也会按照这个策划统一出击的。核心部分你们不用操心，吴涛已经安排好了！”吴文豪虽然很兴奋地说这件事，但是也很警惕，将声音压得低。

“咚咚咚！你们要上菜吗？”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好！上菜吧！”吴文豪对着门外喊了一嗓子，然后对着大家说：“下面时间就是喝酒吃菜，不谈正事了！”

“读诗可以吧？不读诗吃饭喝酒都不香哦！”胖子庞子楠提议，大家积极相应。

“肯定要读诗的，这是法定流程，哈哈！今天必须要提供有关酒的作品，而且必须是口语诗，当然也不要被这个概念束缚，近似的也可以，不要太明显的纯抒情诗、朦胧诗、意象诗就可以。”吴文豪划完线，大家积极备战。

郑铁羽的诗跟他的穿着一样，正统不苟言笑但很生活化，内容又让人忍俊不禁；吴涛的诗平铺直叙地展现着生活的画面，结尾处的点睛之笔，一下将司空见惯的事件抬升到诗的境界和高度，一下就呈现出了口语诗的杀伤力。庞子楠的短诗语言精练，技巧娴熟，虽然不能划归口语诗，但不是抒情诗也不是意象诗和朦胧诗，令人称奇确实是好诗，所以也没人质疑，都深陷进他简短语句创造的诗境中了；吴文豪的诗是典型的口语诗，和伊沙的事实的诗意有的一比，整首几乎没有提炼诗意的痕迹，但是诗意又自然呈现在了听众的眼前，这是高级状态；夏冬莲的诗与自己的职业息息相关，每一句都有陌生的惊叹之处，因为职业生活画面的截取就自带诗意；李逢君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敢于展示被生活撕碎的部分，所以她的诗画面具有强烈的冲击感，令人过耳不忘；一个今天刚来的新面孔女生的诗，充满了青涩含蓄又不失幽默的作品，让我不禁一边听一边打探出她的背景，原来是刚毕业的尚未到婚配年龄的口语诗人，名叫楼小雪。

我其实是第三位朗诵的，我选了自己的《干杯  被世界遗忘的人们》，这首诗不仅与酒有关，也和我现在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接近，我现在也是被我的世界遗忘的人：

 

干杯  被世界遗忘的人们

 

啤酒

是液态的快乐

家庭

是盛快乐的酒杯

决不会象酒瓶一样用完便丢  除非破裂

 

用手在生硬的社会一角拍掉瓶盖

倒入啤酒杯口溢出愤世嫉俗骂娘般的泡沫

和知心朋友

同挤在世界的遗忘里

干杯

用这愁苦的解药灌肠

谈对诗的憧憬

不知不觉竟忘了诗到底是什么东西

竟让人如此地热心又让人如此地心冷

碰杯

叮叮当当的胡言乱语说明快乐已到极至

诗无人欣赏就就就再干一杯吧

烂醉

提醒所谓醒着的人们这世界其实也醉了

世界就是泡在酒里的蛇蝎

只为世界之外的人祛病强身解痛

呕吐

是对世界漫无目的毫无效果无人理会的涂改

啤酒

是液态的快乐

又有点象酒瓶般榴弹里的火药

 

“明天本市一所学校邀请我去做个讲座，你们没其他安排的明天想去的跟我一道，也要准备些与教育有关的作品，肯定会有这个环节的。其他流派的诗人可能也会被邀请，所以大家也要备一些弹药。”聚餐结束，吴文豪布置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