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擂台见3》七：柳宗元、杨三恨、商震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总体上看柳宗元的诗，是缺少灵机一动的，所以以我的理解，李宗元算不得顶尖好诗人，虽然名列唐宋八大家，也只能是文如其名，柳宗元的诗不如其名，诗的火候还没到大家这个高度。中国历史文学史诗歌史太注重人物的官方背景了，这个侧重不利于文明的建设，所以当那些发达国家将科学家文学家诗人头像印在货币上的时候，不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还要延续印袁大头。《江雪》虽然是柳宗元的诗歌名片，但是按民间的评价就是这个人会对对子，“千”对“万”、“山”对“径”、“鸟”对“人”、“绝对“灭”等等，以美术家的眼光看这首诗很有画意，诗意呢？不能因为押韵就标定为诗，除非他是门外汉。“独钓寒江雪”在古汉语语法中其实就是“在寒江的雪中独钓”，但是这里会产生一个错觉引发的诗意，那就是现代读者会以现代汉语语法的习惯将“独钓寒江雪”当成动宾结构的句子，就变成了“钓雪”，这就是错误理解带来的出乎意料的诗意。其实很多诗歌技法都是来自这种类似的下意识错误理解，当作者发现错误会带来意外惊喜后还会在以后的创作中故意制造这种误读。《江雪》虽然没有明显的灵机一动的那种天工的诗意，但是柳宗元人为用文字制造的孤独氛围，确实是有功力的，不过这不像是他刻意营造的，而是他心理上在写实，无意中获得了这个效果，也就是事实的诗意被柳宗元无意中展现了。

说到孤独，柳宗元只能算是将他的孤独通过雪中独钓这个文字营造的画面传达给了读者，严格地划分这不算是诗性传达，只是这个画面中小小的人物在巨大的空旷中的反差感强烈的对比度之后孤独感被传递了，这种传递即使归为诗性也不能算高级。就像我们为了说明蚂蚁小，就把它放在大象身上一样，这个思维和证明方法儿童都懂的，所以不能说这个方法是高级的。那么高级的有没有，我还是选《中国顶尖好诗》最新入选的杨三恨的《孤独》：“我看到的最大孤独  是一把桃技  它挂在邓婆婆房间的门头上”，这同样也是画面，杨三恨用文字传递给读者的画面，它的高级之处就是没有蚂蚁大象那种普通人就能使用的也是惯用的，而是一般人发现不了的，柳宗元用“小在大中”来表现孤独，杨三恨是用“一把桃枝”的“多”来表现邓婆婆的孤独，这明显要高于柳宗元，起码儿童少年青年可能都意识不到，他们在一把桃枝上看不到邓婆婆的孤独。

杨三恨的《小野花》虽然直观上是写人类的思乡情，其实也是在写孤独，因为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最想家：

《小野花》

因为小，所以可以乱开

开在田边土角，开在山野路旁

有几株想家了

开进了废弃的老屋

有几株想爷爷了

开上了他的坟头

从技法上看，《江雪》相对不需要动脑筋，只需要用文字将所见画出来即可，所以柳宗元的《江雪》体现出来的是他的文字功底，而不是他的诗人天赋，而一首诗如果看不到诗人的灵机一动，也就看不到他的天赋，天赋相对是被动的天动的而非人心一动。《小野花》就能明显看出杨三恨在动脑筋，而且在他的人心一动和诗心一动的同时，我看到了他动天动非杨三恨一动的灵机一动。所以不要再讲我们还没有达到唐宋诗歌的高度了，单这一首《小野花》就让柳宗元望尘莫及了。我最反感那些看着当官自己敬酒不算，还要拉着一桌人给领导敬酒，那些历史学家其实也有这个劣根性，柳宗元如果没有当过官，他的诗文肯定得不到传播更别提入史了。所以直到如今，诗歌界很多人对于话语权的争夺战，是最能看出一些人丑恶嘴脸的，平日里满嘴的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真善美，一旦涉及利益这些都全然不顾了。所以放眼望去大多是趋炎附势的人，他们口口声声爱诗其实只爱自己的诗只爱爱自己的诗的人，他们对于诗的理解也因此流俗。不过诗神不在乎这些，他也会将灵机一动赐予他们，诗神是没有分别心的。我有分别心，所以我是个俗人，我的不同之处在于当所有人都跟着史学眼光将柳宗元定为大家的时候，我不认可，这个观点限于对柳宗元诗歌的判定。其他的不说，杨三恨《小野花》这种诗性思维柳宗元的作品中就完全没有任何影子，虽然事实自带诗意，但还是有比临摹现实更高级的诗意存在的。

商震的《心有雄狮》其实也是写孤独，就是王者的孤独，高处不胜寒的孤独的那种孤独，独孤求败的那类孤独，等等。

《心有雄狮》

在陕北以北的草地

经历了一场大风

风是狂躁的

起初是一小股贴着地皮

后来是四面八方

地面上的风

尾部都向上挑

试图勾引天上的风

垂直向下吹

草被吹乱

像雄狮披散的鬃毛

一朵瘦小的野菊花

弯下腰躲进草丛里

我也闭上了眼睛

风在制造强大的噪音

试图要把花草吓死

风常幻想自己有很大的能力

我站在一旁窃喜

这混杂的噪音

恰好可以藏住雄狮的吼声

商震的写实其实是虚的，完全是他的臆造物和场景，目的就一个，妄图将自己的雄狮之心之形通过文字臆想出来传递给读者，让读者坚信他是一只诗坛里的雄狮，毕竟他是中国第一诗歌国刊的主编，他要让雄狮的形象深入人心才能服众，他认为服从他追随他，中国的诗歌进步才能进军世界取得胜绩。如果商震认为诗性就是将本体化妆成喻体，然后在这张变脸上描龙画凤，那么他的理解就太低级了，从他这首诗的行动和执行的坚定来看，其实就是在证明这点。《心有雄狮》自我美化的意识太明显，语言也过于直白浅显，没有分行这个诗壳或者叫“歌”的部分，《心有雄狮》其实就是文而非诗。而正因为《心有雄狮》没能够证明商震的诗歌技艺匹配自己的第一诗歌国刊主编的身份地位，所以《心有雄狮》的反作用更明显，也就是证明了商震在业内诗不配位。这样的诗人太多了，把自己作文级水平的诗歌当作艺术品佳作到处招摇，又让我联想到《皇帝的新装》，那个皇帝不就是以为自己穿着世界上最美的礼服在闹市招摇么！我认为诗人还是要自谦些，像杨三恨的《低飞的蜻蜓》那样，把自己的诗人身份想象成能驮光的蜻蜓，不要成天想着称王称霸：

《低飞的蜻蜓》

那么多蜻蜓

它们驮着明亮的光线

低低地飞行

光线因成熟而略显沉重

它们驮着光线

彼此之间互不干扰

就这几日

你会发现它们不知所踪

我们也没有因此而失去更多的光线

读者是可以通过作品看到诗人内心的，也是能够通过对诗人内心的审视看清诗人的真假的，你不能总把读者当傻子糊弄。杨三恨和商震的诗歌手法总体上是相同的，不同之处在于杨三恨将蜻蜓诗化了，所以他的蜻蜓或者说变化成蜻蜓的杨三恨就能驮着光，而变成雄狮的商震只会传递给读者一张僵硬的动物脸，见过雄狮的人都见过商震所写的雄狮，但是哪个读者见过驮光的蜻蜓？你只是看见光照在蜻蜓身上翅膀上而已，这就是差距，这就是灵机一动和人心一动的区别。

我借用杨三恨的现代诗攻擂柳宗元的诗，可能有人会觉得不服气，说古体诗和现代诗没有可比性，这个辩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诗性是超越古体诗和现代诗形式的，因为诗性是诗的核心成分，古体诗和现代诗只是形式是诗性的衣物外套，虽然大多数外行理论家常在衣着外套及其搭配上谈论诗性，也不是你将此当做辩词的理由。不过为了配合这个质疑声，我来选自己的古体诗与柳宗元的比较，以辨明什么叫诗意与画意的区别，诗性与非诗性的不同：

《玩石弄诗人》

古时词人今瓷人

昨日真山成假山

石生万年草千岁

不为功名春又来

20160302

古体诗多少还是需要解释的，因为古体诗的精炼所以会牺牲掉某些逻辑环节，虽然现代诗作者有时候也会通过故意省略某些环节制造悬念或联想空间。“古时词人今瓷人”，写的是我做的假山盆景上面放置的小瓷人，这个抚琴的古装人物神似诗仙李白，让人生发联想这个现代工艺品是唐诗宋词的某位诗词大家的化身。“昨日真山成假山”盆景里的假山是我在山上拾来的，它原来是真山的一部分，现在却成了假山，这也对应了“古时词人今瓷人”里“真词人”变成了“假词人”即“今瓷人”，这里的“词”与“瓷”的巧合是有灵机一动成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写出来后就有种鬼使神差的感觉，虽然用有如神助更正面，但我认为鬼使神差更准确全面，因为我相信不单是有诗神，肯定也有诗鬼。柳宗元《江雪》虽然对仗工整但缺少我这里“词”与“瓷”的妙意。看完我的“古时词人今瓷人，昨日真山成假山”，再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比较是不是高下立现？柳宗元只是对得准确，但是这个正确里面没有妙。我的“词人”对“瓷人”和“真山”对“假山”就要多一层妙处。就诗论诗，不要被作者背景资料干扰，你就会认可我的观点，如果你习惯了被他人牵着牛鼻子走那没办法，因为你缺少自我识别力这个是个人天生就有但传统教育会故意让你丧失的能力。“石生万年草千岁”，虽然也是写实但高于写实，因为写实只有“石”和“草”是画意的，而“万年”和“千岁”是高于临摹的有人主观意识和识别力参与的思维结果，也就是说“石”和“草”的画面感儿童也能感知，但是通过“万年”和“千岁”的比照要言说的字外之意，就只可能是有一定认知力和智性思维参与的成人完成了。而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低一个档次，就是因为这个画面连动物如果在现场都能看出来。“不为功名春又来”比“石生万年草千岁”更绝，不单是完美地拟人化了了“春”，还让“古词人”成“今瓷人”重新赋予了新意，就是其中也有“不为功名”的意味，只要是“好词”和“好瓷”，贵贱都是次要的，被抬举进庙堂还是安置在我这个小民的盆景里也是次要的。“真山”和“假山”的定性也是次要的，反正它们完全不受名所累。“万年”“千岁”活多久也是次要的，它们也不会在意能否流芳百世。“不为功名春又来”其实也符合灵机一动的到来，它本身也是没有在你我这里寻求功名的意图，它就这么来了，这种“来”是具有神性的，诗性和神性是一样的，都是“不为功名春又来”。这就是《玩石弄诗人》的高级之处，但是老实说一般人我不解释他看不懂看不全，他们比较喜欢研究那些被诗外因素渲染过的诗。如果我不解释，你能看懂我这几首古体诗吗？我说这几首诗都超过了柳宗元，你信不信？不信的以后有机会我会在其他的擂台赛再说，毕竟我写的好的古体诗也不多不能一次用完。如果你嗤之以鼻，那你得那硬货真刀真枪地来比试：

《诗韵》

诗有留白人填思

石有文眼方有韵

凭此互动待知音

一孔春水十尾鱼

20160302

《月季》

背影如斯人

回眸见花容

含苞还带羞

重瓣便多情

20190423

《雪融诗聚》

太阳一出诗意多

积雪消融去意少

字随檐滴投数篇

冰躲墙角不动稿

2016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