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宇的诗｜2022后口语500首初选作品展（12）

赵克强编选《2022后口语500首》投稿邮箱：mylaide@126.com    截稿时间：2023年1月31日  

《特殊礼物》

 

 

2022年9月9日

早读

一个学生

趴在桌上

我走过去

轻轻碰了下他胳膊

他突然爆发

“我就想趴一会

我就想坐一会

你管我呢”

随即脏话席卷而来

“滚！”

“跪下！”

我有点懵

不明所以

“你屌什么！”

“不准讲课！”

我赶紧说

“你厉害？”

“我走行吗？”

随即撤出教室

 

 

 

 

《婆 媳》

 

 

“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告诉我

我改

或者我娃哪不好

你也说出来

我让他改

你不能每次

都不说话

只攥个拳头

让我娘俩猜”

 

 

 

 

《洗 澡》

 

 

洗澡时

一个趔趄

差点摔倒

想起好多年前

有一次我俩

一起洗

你逃跑

（是我追你吗）

滑倒

啪一屁股坐地上

当时我

下意识

没在第一时间

去扶你

（但愿我记忆有误

最近我强迫症

越来越严重）

我第二时间

边扶你边傻笑

（我真想抽自己

两个大嘴巴子）

幸亏你身体结实

没有受伤

你一脸苦笑

开始洗澡

（如今我小心翼翼

摔倒了

可能就

爬不起来了）

 

 

 

 

《离婚登记处》

 

 

登记处的小姐姐

长得像我认识的

一位女诗人

第二次去

我把协议书给她看

她说不行

就拿笔在上面勾划

这个不要

那个怎么改

我像小学生

站旁边聆听

等我和媳妇趴桌上

填写登记表时

她和另一同事

聊起了单位里

鸡毛蒜皮以及

公积金多少

一下子让失重的我

回到人间

一地鸡毛

却又温暖无比的

人间

 

 

 

 

《离婚后》

 

 

女儿翻出两件

情侣T恤

她试了试女款

刚好能穿

又试了试男款

有一点点大

“那没事

我长大一点穿”

她笑着说

 

 

 

 

《书》

 

 

女儿打电话

说最近

学了《雷雨》

曹禺写得真好

咱家有他的书吗

放假拿来

好好读读

我说那必须有啊

她很开心

好像要什么书

家里都有

放下电话

我立刻打开网店

下单

 

 

 

 

《写诗》

 

 

有时候

我有点不想让女儿写诗

当我想到一些女诗人

她们的婚姻

都不幸福

有的离婚了

有的至今单身

 

但你不能说

这和诗有什么必然联系

 

 

 

 

《天 鹅》

 

 

刷完牙

将牙刷

随意一插

发现

我的牙刷

长了眼睛

紧贴

媳妇的牙刷

像两只

交颈的

天鹅

 

 

 

 

《梦：欠》

 

 

我妈说

“我看到你爸了

你爸把头扭到一边

我说

别躲了

看见了

你咋这么黑呀

头发像鸡窝

你爸红着脸

我欠人钱了

现在跟工程队干活

我说

要钱我这有

我给你

你先给人还了”

说着就往枕头下摸

“摸到钱了

你爸却不见了”

 

 

 

 

《送姨夫》

 

 

站在骨瘦如柴

的大姨夫面前

我不由抖了一下

我知道

那是骨头深处的

颤栗

几年前

父亲去世时

我颤栗了

好几次

这种凉

不是人世间的

可能来自

另一个世界吧